趙澤林此時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宣和帝,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剛才雖然隔了老遠瞧得並不十分清楚,但趙澤林明顯是看到宣和帝打了好幾個嗬欠了,現在看卻是精神抖擻,哪裡還有半分的倦意?
與宣和帝比試的角抵手自然是不敢贏宣和帝的,但又不能直接認輸,便隻是象征意義上的同宣和帝比劃了一番之後,露了個明顯的破綻好讓宣和帝將自己撂倒在地。
朝臣們也都理解角抵手的做法,就算看不出明顯放水的痕跡,但想都能想得出來了。宣和帝日理萬機,平日裡都在批閱奏折,儘管對於騎射等功夫並不落下,但怎麼都不可能比得過這些日日訓練的角抵手。雖然心知肚明,但朝臣們仍是為宣和帝歡呼呐喊。
此時倒是沒了那君臣之分,宣和帝一高興,又連著同其他兩個角抵手比試了。
之後宣和帝又直言要同幾個年紀較大的皇子比試。
在場的眾人倒是沒料到宣和帝忽然就起了興致,一個個都在思考著該怎麼比試法。
宣和帝此番召皇子們回京,除了讓他們述職之外,還查驗了皇子們各自所在的地方今年的稅收、案件等等。隻是查驗完畢,宣和帝並未表態,隻是讓幾個皇子回去休息。而此時,宣和帝要求與皇子們比試角抵,是不是也是試探的一種?畢竟宣和帝一向是喜歡文武兼備的人,而他自身也從不荒廢武藝,或許是在政績方麵比較不出高低,要以這角抵來挑選儲君?
這麼想的人不在少數,但宣和帝的想法誰又猜得透?
“老大,來!同父皇比試比試。”宣和帝看了一圈,這便看到了大皇子錦碩王身上。
“是。”大皇子被宣和帝點了名,自然不可能裝聾作啞,這便起身,由宮人取了布條,將褲腿綁了起來。
留給大皇子的思考時間是最少的,他畢竟是宣和帝的第一個兒子,與宣和帝的感情也親厚,便也不作他想,卯足勁同宣和帝來了一場。
宣和帝與大皇子的角抵比起宣和帝與適才的幾員角抵手的來說那是好看多了,兩人都十分認真,到最後竟纏鬥起來。
趙澤林此時坐得並不遠,便看到宣和帝似乎額頭上有青筋跳起,眼眶收緊,眼裡泛著紅光,看起來便過分用力。大皇子雖然年輕,但宣和帝此時也正值壯年,兩人一番纏鬥過後,大皇子不敵,便被宣和帝壓倒在地。
趙澤林仔細觀察了宣和帝的反應——就算錦碩王已經束手就擒,宣和帝仍是用下臂緊緊抵住錦碩王的脖頸。趙澤林看到錦碩王的臉上泛紅,似乎馬上要喘不過氣了……
宣和帝不知是不是回神了,這才鬆手。而錦碩王由宮人從地上扶起來之後,連著咳嗽了幾聲,才啞著嗓子衝宣和帝拱手道:“謝父皇手下留情。”
宣和帝“哈哈”了幾聲,擺擺手,“要多鍛煉身體了。”
“是,父皇教訓的是。”
“下去休息吧。”
之後,宣和帝又往二皇子處看了看,準備叫他出來。皇貴君見狀,忙起身走到宣和帝身邊,將他拉住。
皇貴君同宣和帝說了幾句之後,宣和帝這才頷首離場。
餘下的皇子和內命夫們紛紛鬆了口氣,這才繼續看起其他的歌舞來。
越國公看得儘興,待回過頭來要同趙澤林說話,這才發現趙澤林眉頭緊鎖。越國公不由得一驚,“怎麼了?不舒服?”
趙澤林搖搖頭,“沒有,沒事。”
宣和帝用過鎏金匣子裡的東西之後,一個晚上精神頭都非常好,甚至到了散席的時候,還是眼神清晰、中氣十足的樣子。
趙澤林同越國公兩人跪安之後,便乘了馬車回到國公府裡。此時越國公已經有些酩酊,走路和說話都有明顯的醉態。趙澤林身為哥兒,飲用的酒水與越國公不同,自然不會露出這般姿態。
下了馬車,等到國公府裡的下人便上前將越國公扶進主屋。
“小少爺睡了嗎?”趙澤林將越國公交給家丁之後,這才問起了一直跟在身邊的管家。
“爺爺。”
墨珣與倫沄嵐在倫沄嶽家中用過飯,一起看過了煙花,之後便在倫沄嶽家守歲,也才剛回來沒多久。
“老夫人。”倫沄嵐陪著墨珣一直等到現在。他在二哥家中吃了些小酒,此時臉上泛著紅暈,眼裡也不甚清明。
“嗯。”趙澤林見到兩人,這便衝倫沄嵐點了頭,“行了,趕緊去睡吧,瞧你這困的。”
倫沄嵐今兒個心情不錯,喝得也多了,本來說話也不太利索,麵對趙澤林時麵上還帶著羞赧。此時聽趙澤林這麼一講,也不再推辭,忙躬身告退了。墨珣見狀,便也跟著倫沄嵐向趙澤林行禮告退了。
趙澤林本是想留墨珣說話,他整個晚上心裡都藏了事兒,原是想回府之後同越國公說一說。但看著越國公現在喝成這樣,他就算說了,等天亮了越國公醒過神來怕是又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同墨珣說也可以,但此時畢竟已經是深夜,墨珣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等天亮後再說吧。
大過年的,國子監也不上課,天亮之後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