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1 / 2)

越國公之所以會有一種“韓博毫這個懷陽府尹之位不保”的感覺, 主要是因為今天早朝, 他們一眾大臣在殿內等候, 宣和帝一來, 彆的不問, 還沒坐到椅子上就先讓內監, “傳韓博毫。”

殿內一般隻站了當朝一品大員,韓博毫這個懷陽府尹乃從三品, 便隻能立於殿外。

“傳懷陽府尹韓博毫, 韓大人進殿!”內監聽宣和帝開口,忙朝殿外喊了一聲。

韓博毫原想今日給宣和帝遞奏章, 卻不曾想皇上傳他進殿, 也不敢耽擱,忙從一眾大臣之中站了出來, 進到殿內, 跪在宣和帝跟前, “臣,懷陽府尹韓博毫拜見皇上。”

宣和帝也懶得跟他廢話, 直接說:“朕聽聞, 昨日相老侯爺出殯, 你把他外孫抓了?”宣和帝坐在龍椅上, 語氣倒是聽不出喜怒來。“怎麼回事?”

越國公答應了趙澤林, 要進宮幫著打探一下林府的消息。是以他在過了協和門之後就開始聽著周圍的同僚們談話, 雖有人提到了林風琅的事, 但大家都不過是當作閒談罷了, 也沒人說出什麼新鮮的消息來。而進了太和殿之後,自然也不能再隨意開口。朝臣們都畢恭畢敬地立於太和殿之中,靜候宣和帝上殿。所以他從離開國公府至今都沒能得空去問林風琅的事。

若是讓越國公將此事捅到宣和帝麵前,那就有插手懷陽府尹事物之嫌。所以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越國公並不打算主動站出來,至少在朝堂之上是不行的。宣和帝十分厭惡彆人欺上瞞下,以權謀私。越國公在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確認林風琅沒有犯事的情況下,是決計不會去觸宣和帝的黴頭的。

不過越國公卻是沒料到宣和帝竟然已經知道了林風琅的事,此時一聽到宣和帝說起,越國公明顯愣了愣。

韓博毫一進殿就聽得宣和帝提起“相老侯爺”,立刻警覺了起來。他伸手將自己準備好的奏章取了出來,“臣寫了奏章,正準備呈給皇上。”

宣和帝聞言,朝著身旁的內監使了個眼色,內監便上前去將韓博毫手中的奏章取來交給宣和帝了。宣和帝簡單地翻看了一下,將前頭敬語略過,隻看了總結陳詞。看完之後,宣和帝也沒說話,轉手就將奏章遞給內監,又由內監遞給了柱下禦史。

“念出來,讓大臣們都聽聽。”宣和帝對侍禦史說道。

“是。”侍禦史接過韓博毫的奏章,這就開始避開了前頭的內容隻將中間陳述情況的部分念了出來。侍禦史自是每日早朝時都站在殿前柱下,對於宣和帝的情緒還是能把握一二的。縱使這個位置看不到宣和帝的表情,但能聽到宣和帝的語氣帶著微微的尖銳。

韓博毫在奏章裡詳細地寫到他接到了禦史台的禦史轉過去的奏章,又如何順藤摸瓜,從“鬼市”裡摸到了皇商林家。

侍禦史念完了之後,宣和帝便開口問:“如何,愛卿們都聽明白了嗎?”

“是,臣等明白。”一種朝臣答道。

宣和帝點點頭,“韓愛卿,你在奏折裡頭提到,從鬼市裡搜出了林家原應送進宮裡的首飾。甚至從攤主口中得知他手頭尚有許多,若是都收了價格好商量?”

韓博毫不知怎麼,聽到宣和帝這麼問,反而心生警惕。“是。”

“數量一共多少?”

“臣還未……”

“那就去查。”宣和帝一聽韓博毫說“未”就不耐煩了,“你最好好生查查清楚……”宣和帝也不等韓博毫再說話,就擺擺手,“下去吧。”

“臣遵旨。”韓博毫原先還想說點什麼,可得了宣和帝這句話之後隻得從殿內退了出去。

越國公在一旁聽著宣和帝的話,總覺得他還有一句“否則”沒說出來。

散朝之後,大臣們一邊往各自的衙門走,一邊念叨著皇商的事。

“韓大人這事兒辦的喲。”年太尉連著“嘖嘖”了兩聲兒,話也隻說了一半,留下了令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越國公總覺得年太尉這句話似乎是刻意說出來給彆人聽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給誰聽的了。

不過因著年太尉的話,越國公反而多想了一些。

自打他丁憂了回來之後,朝堂之上似乎有了變化很大,連帶著宣和帝的脾氣都有些捉摸不透了。原先的宣和帝是一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人,性子不是很能容人,所以當時錢丞相才會一開始並不考慮扶持宣和帝,而是扶持了文信王……應該是當了皇帝之後,宣和帝的性子也變了一點兒,不過總體來說變化不大。但丁憂這三年過去之後,宣和帝好像變得有些陰晴不定。換句話說,就是越來越有先帝的樣子了。

像林家這個事兒,要是放在三四年前,那保不齊宣和帝問都不問就會先撤掉林家作為皇商的所有特權,並命韓博毫將所有涉案人員直接下獄,派人將林府先團團圍住……

現在從年太尉這句話裡,越國公可以聽出,原來並不是他一個人認為宣和帝已經隱隱作怒了。

若按常理推斷,宣和帝應當不至於會為了林風琅衝韓博毫發火。所以越國公想來想去,隻覺得宣和帝應當是為了相老侯爺的事才會生氣。

韓博毫是真的沒有給已故的老侯爺留下一絲顏麵……

所以那個奏折……是做了兩手準備?要麼是自己,要麼是韓博毫?

雖然皇商將應該進貢到宮裡的物件拿出去私自販賣是大罪,理應革除皇商的資格。但是林家這個皇商明顯就不一樣,就算血緣單薄,那也還是宗室。

韓博毫在這件事情上,估錯了宣和帝的想法。他大概以為老侯爺死後,林家與宗室的聯係就斷了。但是在現在的宣和帝看來,比起沒有造成重大後果的東西丟失,以及人員傷亡的情況下,皇室及宗室的顏麵自然比什麼都重要。

這次若是韓博毫能拿出有力的證據直接證明林風琅大量在外販售宮廷物件,以此給宗室一個交代,來堵住悠悠眾口最好。若是不成,那就隻有讓韓博毫付出提烏紗帽來見了……

當然,這些都是越國公的猜測。

越國公回府之後正是用晚飯的時間,墨珣與倫沄嵐便一同重馥蘭院之中出來,在飯廳小坐片刻之後,沒有等到越國公與趙澤林,墨珣便出來找人。他其實在越國公進府之時,就已經開始認真傾聽越國公與趙澤林的對話了。

趙澤林見了墨珣過來,便將他招進屋裡。

越國公一看到墨珣,就不想再繼續說了。然而趙澤林卻覺得這不礙事,畢竟越國公之前也與墨珣說了那麼多,現在才閉嘴也是遲了。更何況,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算越國公此時不說,待墨珣回到國子監上課,那必定也會從其他監生處知曉。“說吧。”

越國公便將今日在宮裡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如果韓博毫查不出有力的證據,林風琅也不會被關太久。”畢竟宣和帝已經知道,並且當眾沒給韓博毫好臉。

趙澤林覺得越國公所言甚是,這也鬆了口氣,忙讓人去給昌平郡君帶信兒。

“不要高興的太早。還不知道這件事是有人故意把韓博毫拉到圈套裡頭,還是本就由韓博毫主導,但卻犯了宣和帝的忌諱。”

“不打緊,不打緊。既然韓博毫犯了皇上的忌諱,那就證明林家已經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了。”

越國公點點頭,也同意了趙澤林的說法。

墨珣從越國公的話裡聽出了——就算事後發現了林風琅真的在外販售宮廷物件,可最終盈利的數額沒有達到宣和帝心中所預期的數額的話,也同樣也是韓博毫要一力承擔起宣和帝的怒火了。

這樣看來,如果當時韓博毫能再沉得住氣些,熬過了老侯爺的頭七,應該也不至於會惹怒了宣和帝。

“現在就擔心韓博毫會鋌而走險了。”越國公能想到的事,誰又能保證韓博毫想不到?他的官位現在岌岌可危,是乾脆一舉搞倒林家,還是把自己的烏紗帽雙手奉上……根本不需要想。

越國公覺得他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韓博毫一下早朝就帶人去了林家的庫房,隻能等明天上朝時再看韓博毫怎麼說了。

“我今天早上在林府,聽到昌平郡君那個管倉庫的夥計來報,林家留了人在庫房裡看著,想來眾目睽睽之下,韓博毫應該動不了手腳。”

越國公直搖頭,自打從建州回來之後,整個京城的事都變得複雜了許多,連帶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對外試探。

趙澤林一看越國公搖頭,立刻就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或許是早就已經部署好了,隻等著今天領了宣和帝的口諭去查了。“怎……”

“等明日上朝吧。”

現在局勢尚不明朗,大都隻能靠猜。

墨珣總覺得這個幕後黑手是不是……太過權勢滔天了一點?現在的情況是搞不倒林家就搞掉韓博毫,總歸不會撲空就是了?

越國公他們派去林府傳消息的家丁回來之後,還帶回了昌平郡君那邊的消息——韓博毫查了林府的庫房,而庫房裡丟了一個大箱子的物件。

家丁語焉不詳,趙澤林一時也想不出那個大箱子究竟有多大,裡頭一共裝了多少東西。

“丟”當然是林家的說辭,韓博毫隻會覺得林風琅給拿去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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