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被洛池問得一時語塞, 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反駁才好。
洛池見林醉不吭聲,這就又說道:“夫人也是知道我和洛澗的, 我倆讀書不多,也就是識字罷了。但是,如果我是姑爺的話,我就更希望, 夫人有什麼事能直接說出口。”
洛池也知道時至今日,林醉都還沒能跟墨珣圓房,這事兒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的。他家夫人未出閣前什麼樣的品貌, 那在京裡可都是出了名的,當初昌平郡君不還打算給夫人說個小侯爺嗎?
“夫人是當局者迷了。”
林醉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什麼事都藏在心裡,墨珣與他哪怕已經是夫夫,但林醉仍是以前的脾氣, 這怎麼行?
彆人家的夫郎,那都巴不得讓夫君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林醉就是暗自、私下去辦……
也就是姑爺罷了,那要換成了彆個, 說不準非但不會覺得林醉妥帖, 反而還當他為人木訥,不知情趣。
洛池年紀與林醉相仿, 從小與林醉一起長大, 任要說什麼經驗, 他也沒有多少。
隻是, 作為林醉與墨珣夫夫的旁觀者,洛池覺得自己還是有話可說的。
林醉與墨珣算不上什麼盲婚啞嫁,這點,在兩人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林醉會同呂青庭鬨翻,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墨珣。
儘管林醉沒有跟洛池、洛澗提過,但洛池卻還是能覺察到。
否則,這好些年過去了,林醉也都忍了,怎麼就平白無故發難了?
但是這些事,林醉連吭都不吭一聲,墨珣又怎麼會知道呢?
“夫人平日裡也不妨跟姑爺多聊聊。”洛澗聽了洛池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林醉見到了墨珣,完全沒有了未出閣前的風采。
那感覺就像是……兩軍對壘,林醉不戰而降。
“我就是想著,夫君每日進宮當差,很是辛苦,有些什麼瑣事,我自己能做,也就不用再煩他了。”
“夫人此言差矣。”洛澗這回不能洛池開口就搶白道:“成了親之後,堆積在夫夫之間的就是日常瑣事了呀!”
“而且,誰說夫人隻有日常瑣事可以跟姑爺說了?夫人這些年去過那麼多地方,哪裡沒有趣事?怎麼反而這時候鑽牛角尖了呢?”
……
洛池、洛澗當真是一個勁地勸,就是不知道林醉能聽進去多少了。
林家本來是不同意讓林醉跟去的,畢竟林醉要也是跟墨珣一起,跟著商隊怎麼想都不對勁。但林醉再三堅持,最後還是由昌平郡君拍板,林風琅才鬆的口。
漢子和哥兒的想法原就有些不同,而林風琅又是做父親的,與林醉還隔了一層,更是不好說了。
在林風琅看來,漢子在外打拚,哥兒在裡頭管家,這都是常事。雖然越國公府現在有國公夫人在,但林醉作為墨珣的夫郎,怎麼也該在家侍奉,好讓墨珣沒有後顧之憂才是。現在林醉也要跟著墨珣去雅礱,把墨珣的爹啊,祖父啊,全丟在家裡?這合適嗎?
林風琅將自己的顧慮同昌平郡君說了,昌平郡君卻道:“越國公夫人以前也乾過這事兒。”
當年也是這樣,趙澤林和師明遠兩人剛成親,還不是越國公的師明遠就被先皇派出去打仗了。
林風琅本來是想讓昌平郡君把林醉勸住,卻沒想到最後反倒給昌平郡君勸住了。
最終,林風琅也隻說了句,“既然……越國公府有這麼個‘傳統’,那醉哥兒要去便去吧。”
*
墨珣雖說作為使臣,但從六品的這個身份卻並沒有變化。五翁主做為一個和親翁主,又被宣和帝加了封號,墨珣從品階上來說又比五翁主低了一頭,到時候一路上怕是還得聽五翁主差遣。
宣和帝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件事情有不妥之處,額外又丟給了墨珣一個欽差的名頭,讓墨珣在某些時候不用事事都順著五翁主。
這也是墨珣時隔多年以來,又一次同宣和帝私下裡見麵。
墨珣原就覺察到宣和帝身上古怪氣味飄渺得很,此時更甚往昔。隻不過這個味道也有了細微的變化,以前是腥臭,現在是又香又甜還腥臭……總之,是個很詭異的味道了。
因為味道發生了變化,反倒讓墨珣有了些許記憶。
是烏香。
而宣和帝身上的氣味發生了變化,不見得是吃了雅礱送來的聖藥,也有可能是這個“烏香”本身的變化。
《大明會典》中稱“烏香”,而《開寶本草》則叫“罌粟粟”。
墨珣以前在徽澤大陸時也見過,藥用功效是有的,但是卻也不能吃多。
烏香即能安眠、鎮痛,還能忘憂、解乏,確實是一味良藥。
但卻也極易令人上癮。
上癮者,四肢乏力,日日困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肩聳項縮,膚色枯羸。
墨珣想著想著,這就又朝著宣和帝看了一眼。
早前,趙澤林同自己說過,他覺得宣和帝胖了。
當時墨珣也是略有察覺,隻不過……中年發福這種事,說來不單單是這裡有,他們徽澤大陸也不少。
所以,好多修士要麼用些丹藥,要麼使些障眼法。總歸是要為維持自己的儀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