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話音剛落,林醉原先還在胡鬨的身子頓時一僵,飛快地從墨珣懷裡退了出來。與此同時,他還飛快地伸手理了理衣衫。唯恐自己適才的一番動作將衣服弄亂了,鬆鬆垮垮的,到時又會要讓墨珣說出什麼古怪的話來。
墨珣見林醉這副如臨大敵得樣子,瞬間便啞然失笑起來。他略顯無奈地看著林醉,佯裝嚴肅地說道:“你到醫館去,也不事先知會我一聲,我會胡思亂想,也會擔心。”
“到杏林堂本就是我臨時起意的,我原先也確實是想著去一趟程家就回來了。”
林醉知道墨珣是在擔心自己,這就好言解釋了起來。
墨珣知道林醉說的不錯,除了沉著臉之外,他似乎也不能把林醉怎麼樣。
林醉心裡妥帖,理過了衣衫之後,便將墨珣的手握住了,“有勞夫君擔心了。”
見墨珣還是板著臉,林醉這就湊上前去,在墨珣臉頰處親了親,“好夫君,不生氣了。”
墨珣才剛說完自己“沒生氣”,但卻礙於情麵,隻得這麼繃著臉罷了。
可現在,墨珣發現,自己板著臉似乎能讓林醉主動些,似乎還……挺有意思的。
林醉見墨珣對自己的反應無動於衷,便又碰了碰墨珣的臉,“夫君給我號號脈吧?”
墨珣早前也給林醉號過脈,實在是摸不出哥兒和漢子的區彆在哪,所以就當自己的醫術在這裡用不上。可進了翰林院之後,墨珣又在太醫院、翰林院借閱了不少醫學典籍,隻覺得與他在徽澤大陸凡界看到的一些差不離。
後來為林醺切脈,墨珣也完全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哥兒”,而隻是一個普通人,倒還是治得的。
所以,在知道林醉去外頭請郎中看診的時候,墨珣才會說他是“舍近求遠”。
但……哥兒懷孕什麼的……對墨珣而言,這怕是超綱了吧!
見墨珣麵露遲疑,林醉疑惑地問:“怎麼了?”
墨珣一看林醉的表情,立刻搖頭,將手搭在了林醉的手腕上。
看不看得出來姑且另說,但總還是得給林醉瞧瞧的,萬一有彆的什麼問題呢?
這麼想著,墨珣便也凝神開始注意起自己指尖的動靜來。
還在徽澤大陸的時候,墨珣因為涉獵廣,這才學了點兒醫術。他畢竟不是醫修、丹修,學的也就是些皮毛罷了,但在這方領域之中,似乎夠用了。
墨珣在徽澤大陸的那會兒,除了沉迷醫書的那段時間將玄九宗上上下下的脈給摸了個遍之外,便很少再有機會摸彆人了。
當時好多人以為墨珣對醫修感興趣,尤其是他師兄、師姐,就擔心墨珣這麼一個好好的道修苗子跑去學醫了。
好在墨珣對醫術的興趣也就隻持續了區區數十載,在漫長的修道過程中,也算不得什麼了。
林醉的這個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如有起伏之感。起伏頻率高,脈勢跳動有力,正是氣血旺盛的樣子。
墨珣心下稍定,這就注意起其他的來。他用力按了按,這便能清楚地感覺到林醉的脈象圓滑不澀滯,指尖似有圓珠攪動……
林醉看著墨珣微微皺起了眉頭,像是自己的脈相令他為難了。
林醉張張嘴,本是想問,卻又不敢打擾,隻得按捺下來。
“另一隻手。”
墨珣鬆開了林醉,還不等他問,便示意他將另一隻手伸出來。
如此一來,林醉也就隻好再等等。
期間,墨珣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倒有越蹙越緊的趨勢。
林醉由始至終都注意著墨珣的表情,明明之前墨珣為醺哥兒診脈的時候都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
林醉其實是有些慌張的,但還是迫使自己平靜下來,等墨珣摸完。
墨珣是越摸越覺得奇怪。
林醉這兩隻手的脈象是一致的,但是……這好像是個滑脈?
不,更嚴謹一點說,林醉這個好像是個喜脈?
墨珣從來沒給孕婦切過脈,一時也不知自己這個脈號得究竟準是不準。
他們修士也與凡人夫妻一樣,可結道侶。
但結道侶一事,一般隻會是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之後才會結。而修為越高,子嗣就越是艱難。而且,懷了孕的女修自身修為也是大減……再者,如果不是特彆信任、親近的人,又有哪個修士願意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脈門讓彆人碰啊?!
是以,墨珣要在徽澤大陸要找一個懷了孕的女修,並且願意讓自己號脈的,簡直是難如登天!
墨珣又按了一會兒,這才將手收了回來。
林醉此時才得以忙不迭地問:“如何?可是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墨珣有些訥訥地搖搖頭,“隻……”
“夫君不要瞞我!”墨珣話音未落,林醉便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是不會諱疾忌醫的。”
墨珣聞言,這才微微露了笑意。他剛才不過是想到林醉可能已經身懷有孕,便有些恍神了。
畢竟,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會擁有自己的子嗣。
不過……他在之前的幾千年裡,也沒想過自己會娶夫郎啊!
當真是世事難料啊!
這麼想著,墨珣便是笑著對林醉搖了頭,“我沒有瞞你,並無不妥,隻是……我覺得不妨請個郎中來看看?”
林醉聽完了墨珣這麼說,臉色立刻就白了幾分。
墨珣見狀,知道林醉是被自己這麼語焉不詳給嚇到了,立刻雙手托住林醉的臉,好讓林醉看著自己。
“你彆怕。”
墨珣本來是不打算跟林醉說的,不管怎麼說,終歸也是不確定的事。林醉最近十分在意這件事,萬一自己跟林醉說了,請了郎中來看卻是誤診……那不就害林醉白高興一場了嗎?
但是,林醉隱忍的表情落在墨珣的眼中,讓墨珣實在是沒辦法,隻得先告訴林醉。
失望,總比絕望好。
“我摸著,好像是滑脈。”
林醉一直暗自咬著唇瓣,也已經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無論墨珣說他什麼,他都一定能穩得住的……
隻是,墨珣剛才說什麼來著……?
林醉眨眨眼,有些沒聽明白。
墨珣見林醉這副模樣,比起自己剛才還傻,更是忍俊不禁,“夫人不知道‘滑脈’嗎?‘滑脈’跟‘喜脈’有些相似,若是身體沒有彆的問題,那就意味著夫人已經有身孕了……”
林醉哪怕沒有正統地學過醫術,但也知道“滑脈”是什麼,意味著什麼。
墨珣的嘴正在自己麵前一張一合,可林醉這會兒已經完全顧不上他說的是什麼了。
初時迷茫過後,餘下的便是驚喜了。
林醉的雙眸在墨珣麵前驟然睜大,目光如炬,緊盯著墨珣。與此同時,他的雙手也抓住了墨珣捧著自己臉的手,“真的?!”
墨珣見林醉回神了,十分鄭重地點了頭,隨後又覺得自己這個點頭太過篤定,立刻又搖了頭,“我想,還是得請個郎中回來,好為夫人確診一下。”
林醉連連點頭,“是了是了,得請的。”
這麼說著,林醉便起身去喚洛池,讓他到外頭去請個郎中到府裡來。
洛池聞言,雖是心中詫異,但還是仔細問了一句,免得自己會錯了意。“可是去請杏林堂的曲大夫?”
林醉下意識便朝墨珣看了一眼,想讓墨珣給拿個主意。
墨珣其實並不知道清楚這些大夫的能耐,但想來,應該是個大夫都能把出這個脈的吧?“就隨便請個能給哥兒看診的大夫就行了。”
洛池得了令,這就出去請大夫了。
他邊朝外走,邊詫異著——少夫人今日才從杏林堂出來,杏林堂得那個藥童也問過了夫人要不要請其他大夫看診,夫人自己也拒絕了,怎麼這會兒才跟姑爺單獨呆了一會兒就改變了想法?
在等郎中的期間,林醉顯得坐立難安,時而坐著,時而又站起在屋裡來回踱步。偶爾視線與墨珣的對上了,林醉也是很快地對墨珣扯了一抹笑,又將視線移開了。
墨珣鮮少見到林醉這副如坐針氈的樣子,當即便覺得有些新奇,隻盯著林醉細細打量著。
林醉的雙手藏在廣袖之中正來回地擰著,正顯示著主人的焦灼。
墨珣根本用不著用靈力“看”,便能感覺到林醉袖子上的起伏明顯不是由林醉來回走動而引起的。
洛池見林醉同自己說話的時候語速有些快,知道他在著急,自然也不敢耽擱。而墨珣又說隨便請一個,他就到了離越國公府近些的醫館去請了一位郎中。
所以,林醉以為自己等了很長時間,事實上卻根本沒有多久。
洛池去請大夫得時候也說不清情況,大夫隻得帶上藥箱就跟著洛池來了。待與林醉打了個照麵,大夫心裡就隱隱有了成算。
這位夫人容光煥發得,怎麼看到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而那邊那位老爺亦是,看著也是健康得不得了。
“大夫。”林醉還不等大夫開口問,便迎了上去,將袖子捋開,露出了光白皙的手腕,“請為我診脈。”
大夫看到林醉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不懂,必定是要讓自己看看是不是喜脈了。
看來今日這個診出得還算不賴,若真是喜脈,那還有賞錢能拿呢!
“夫人不要著急,先到屋裡坐下。”大夫伸手示意林醉找個地方坐下,好方便他看診。
待到兩人都坐下了,大夫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之後,林醉才覺得自己的心落到了實處。
“如何?”
等大夫的手移開,林醉忙追問了一句。
大夫臉上立刻笑出了一臉褶子,“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喜脈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