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散朝前, 墨珣“聽到”翰林掌院提議,請宣和帝下罪己詔。
宣和帝一聽,臉色就不好了, 也不想應。
叫墨珣瞧著, 像是不大樂意的。
墨珣還記得在自己入朝為官之後,宣和帝也曾下過罪己詔。就是在墨珣離開懷陽前往雅礱之前不久……
這才過了多久,又要下罪己詔?
總覺著罪己詔似乎不怎麼值錢呢!
雖說下罪己詔是皇上的一種自我反省和自我檢討, 但太過頻繁地下罪己詔,反倒會讓百姓認為這個皇帝已經不適合做皇帝了。
三年前才剛剛反省過,結果現在又有天降異象,那擺明了就是這個皇帝當得不稱職, 隻是嘴上說了要反省, 實際上卻毫無作為了……
不過, 遇上了像“天狗食日”這等大事,確實也是該下罪己詔了。
墨珣聽了宣和帝剛才與朝臣們的那樣一番話, 想來, 宣和帝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是以, 這會兒, 翰林說起來, 宣和帝便也是不答。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的時候, 越國公這就站了出來。
墨珣一看到越國公站到大殿的中間,立刻覺得自己眼皮跳了一下。
但越國公已經站了出來, 墨珣就是再著急, 也不可嫩在這個時候衝到殿內將越國公拽回去了, 就隻能在暗自在心裡著急。
“啟稟皇上,臣以為,現在下罪己詔還為時尚早。”越國公十分鎮定地說道。
宣和帝本來就不想太早下詔,現在聽到有臣子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宣和帝便也略微頷首,露出了今日早朝上罕見的一抹笑,“怎麼說?”
不知道是不是宣和帝的錯覺,他總覺得事情還沒這麼快了結……
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天狗食月”之後,他們連夜趕去了太廟,倒使得今天的“天狗食日”無從下手了。
昨天才去過太廟,今天又往太廟去……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今日會發生日蝕,是因為昨天晚上到太廟的祈福其實並沒有任何的作用?
墨珣聽了越國公這麼說,知道越國公並不是要跟宣和帝說煉丹的事,這才鬆了口氣。
墨珣雖然一直想將宣和帝在後宮的煉丹房一鍋端了,但現在的時機明顯不對。
宣和帝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誤,而滿朝文武對宣和帝服用丹藥的事似乎也都視而不見。
若叫墨珣說,宣和帝是沒幾天活頭了。但宣和帝隻要一日不死,墨珣想要去動那個煉丹房就是難上加難。
墨珣一開始是不敢去碰一個王朝的因果,但後來卻也發現,這個王朝似乎與宣和帝無關,隻與林醉有關。
當然,這樣的想法一直隻是墨珣的猜測,他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
而且,就算是墨珣親口問了自己的夫郎,林醉恐怕也是一問三不知的。
整個王朝的因果應當比林醉的因果更麻煩,墨珣早前也從未想過要沾染這些,但從宣和帝觸及了他的底線起,墨珣就已經是被迫去觸碰了。
越國公在站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顧不上去想墨珣的感受了,他既已答應過了自己的夫郎,那便絕不會食言。
“稟皇上,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找到原因,將事情徹底解決了之後,再下罪己詔不遲。”
宣和帝本來也就不是很想下罪己詔,他一方麵是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另一方麵則是認為——自古以來就沒有哪個皇帝在位期間是下過幾次罪己詔的!
雖然連著發生異象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從昨天到今天,短短的兩日之內就已經發生了兩次這麼大的事,就算是再不可能,現在也已經出現了。
再者,宣和帝也得防著有人謀反啊!
也不單是天上的才算是異象,也還有彆的什麼……
宣和帝現在聽了越國公這麼說,雖然與自己的想法不是完全吻合,但總歸是殊途同歸的。
宣和帝讚同地“嗯”了一聲,“師愛卿所言有理。”
“朕以為,師愛卿所言不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將事情解決,而不是貿貿然下罪己詔。”
“除卻朕的喜怒過差之外,想來還有彆的什麼事……”
“若是不將事情查清楚,恐不能善了,亦無法明確地上蒼表達朕的悔過之意。”
……
宣和帝聽了越國公這麼說,便也多說了幾句,索性就將自己的想法說說明白。
翰林掌院一聽見宣和帝這麼說,便也明白了宣和帝的意思。而且,宣和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再說什麼,那反而像是在脅迫宣和帝似的。
這麼想著,翰林掌院便順著宣和帝的話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了。
宣和帝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很難會因為彆人的一席話而改變。
若是剛才,越國公沒有站出來,那皇上或許還會聽一聽彆的臣子的意見,可但凡有一個人支持了宣和帝的想法,那麼他便也不會再去聽彆人的話了。
宣和帝此時尚算是耳聰目明,固執己見倒沒有犯過大錯,可若是等到了以後,宣和帝年邁,日漸昏聵,那情況就又完全不同了。
翰林掌院向宣和帝提議,本也就是在儘自己的職責罷了,皇上不聽,那他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