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禦書房, 而之前為他把脈看診的太醫都已經離開了。
內監將墨珣引到了禦書房門口,便停下了腳步,並不再往裡走, 隻讓墨珣自己進去。
墨珣在剛才過來的這一路上就已經反複思考過了, 這會兒倒也直接邁開了步子朝裡頭走。
待墨珣行過禮之後,宣和帝才示意墨珣走上前來,為他把脈。
墨珣之前也曾為宣和帝診過脈, 再加上,他來的這一路上,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此時,聽到宣和帝這麼說, 倒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立刻稱“是”, 這就要為宣和帝把脈了。
宣和帝隨手指著小幾旁的軟榻,對墨珣道:“墨愛卿坐吧。”
“是。”墨珣順著宣和帝的話, 這就坐在了小幾旁。
小幾上擺著布枕, 想來應該是剛才太醫為皇上診脈的時候留下的, 這會兒倒是正好留給墨珣用了。
宣和帝將手擱在了布枕上, 而墨珣很快就將手指搭在了宣和帝的腕上。
墨珣本來就想著, 隻有自己親自為宣和帝切脈, 才好知道宣和帝的身體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自從經過了上一次,墨珣卻已是摒棄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此刻, 就是在朝臣們麵前掌握生殺大權的宣和帝, 都看似十分乖順地靜候著。
隻宣和帝將自己召進禦書房這樣舉動, 墨珣便已知剛才在大殿上暈過去,並不是宣和帝的本意了。
隻是在墨珣看來,宣和帝這一次必定是要失望了。因為,墨珣從宣和帝的脈象上並摸出什麼異常來。就連剛才內監跟朝臣們解釋的那些什麼悲傷過度、怒極攻心這樣的情緒波動,墨珣都感覺不出來。
墨珣一直就知道,宣和帝是不可能悲傷過度的,怒極攻心倒是不好說……可宣和帝這會兒,彆說有什麼病症、暗疾了,就連個情緒波動都沒有……
好在這一次,墨珣進了階,從外頭看不出來,倒也不妨礙他用靈力去探。
墨珣將靈力灌輸在指尖,想著要讓靈力順著宣和帝的經絡走上一遭。
隻是,墨珣的想法是好的,可他的靈力仍是與上次一樣,行進到了一般,忽然便再也無法往前了。
墨珣知道宣和帝這會兒正在看著自己,或者說,他是想從自己的表情和反應力看出他的狀況究竟如何。
墨珣向來是沒什麼表情變化的,更何況此時他早已做好了準備,哪裡會這麼輕易就叫宣和帝看出異狀?
在宣和帝的注視下,墨珣緩緩的將手收了回來,端坐在宣和帝麵前,“從脈相上來看,皇上的身體似乎並無大礙。”
宣和帝張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卻不好開口。
墨珣猜測,宣和帝大概是要問,如果身體沒有大礙,那剛才為什麼會暈倒?
隻是,儘管墨珣已經猜到了,卻也沒打算直接就答。若是墨珣的感覺沒有錯的話,宣和帝此時應當已經不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愛才”了。
年輕的時候,宣和帝愛才是建立在那些有識之士能夠幫助他將大周建設得更好的基礎上。但這會兒,宣和帝應該已經受夠了聰明人的聰明勁兒,隻想著要些聽話的人才好。
隨著年齡的增長,宣和帝出現了很明顯的剛愎自用和固執己見。
這樣的毛病在一個當權者身上是非常致命的,但宣和帝畢竟是整個大周的主宰,眼下也沒誰能奈何得了他了。
宣和帝不問,墨珣也就不答了。
兩人這麼乾坐了一會兒,宣和帝的嘴角忽然彎了,看著正是在笑的樣子,“墨卿覺得昭瑾的事,該怎麼解決?”
宣和帝的這個笑意不達眼底,隻是淺淺地浮在麵上罷了。這會兒,宣和帝就此時問及墨珣,看似是在閒談,可實際上宣和帝問的這可是國家大事。
墨珣知道今日不論自己怎麼答,宣和帝的想法都是不會變的。唯一的區彆就在於,自己如果順著宣和帝的話回答了,那之後,宣和帝究竟還會不會乾嘛啊?不怕願意像之前秘密立儲的事一樣,為自己兜著了。
“臣的想法與適才其他大人的想法一樣,雅礱欺人太甚了!”
墨珣麵容堅定,眼神裡更是帶著一股少年人才有的衝動與狠勁兒,倒是讓已經完全將他的年齡忽略掉的宣和帝猛地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人,拋開外頭不談,他也隻是一個十來歲的漢子。
還不等宣和帝繼續開口,墨珣又道:“臣以為,需要讓雅礱那邊給我大周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我大周泱泱大國,被人欺負到了家門口來,豈能不好好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