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陽府尹與墨珣所在衙門不同, 而墨珣充其量隻能算作是一個人證罷了,懷陽府尹也用不著跟他說太多。
是以,墨珣也是等到懷陽府尹在早朝上同宣和帝彙報的時候, 才把事情聽了個明白。
昨夜, 懷陽府尹抓住了兩個犯人之後, 待他們清醒過來就開始審理。然而,那兩個犯人自是抵死不認,畢竟沒有證據。唯一的那麼一個哥兒,也被他們說是鬼迷了心竅才抓了的。而且,他們拒不認拐賣人口的事, 將自己的行為轉說成是和奸。
和奸的定義就很不好判定了, 畢竟那個哥兒沒出什麼事,撐死也隻能說是因為自己倒黴被兩個酒色之徒盯上。
但蔡炎恩如何會讓這兩個人糊弄過去,更是恨不得直接把罪名安在兩人頭上了事。
府衙裡頭本就有不少刑罰,更彆說蔡炎恩以前還在大理寺當過那麼長時間的少卿。大理寺那邊動起刑來可比府衙裡頭的杖責、掌嘴來得有新意多了, 隻是一般人見不著, 見著的都活不了多久罷了。
蔡炎恩還指著從這兩個人販子口子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自然也久會放任他們去死。
大周在戶籍製度的管理上做得很是嚴謹,再加上京中戒嚴不出半個時辰, 就將這兩個人販子的祖宗十八代全給挖了出來。
蔡炎恩本想著要查這分兩個人販的信息可能還需要多花上幾天的時間, 卻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這般順利
蔡炎恩心裡雖也覺得有些奇怪, 但反複查驗之後, 確認了戶籍信息是真, 便也不再糾結那麼多了。
而那兩個人販子一開始根本不認, 不論蔡炎恩用了什麼刑,隻咬死了說,此事是他們一時鬼迷心竅,與旁人無關,根本不存在什麼幕後組織之類。
但在聽到了自己的戶籍被披露了之後,他們便也心慌起來。等到蔡炎恩說出了要將這些貼出去公示的時候,他們才徹底慌了手腳。
接下來蔡炎恩再問他們一些什麼,他們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咬死了不認,反而是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
是真是假,隻要從他們話的邏輯裡仔細辨彆,總能判斷出來的。
蔡炎恩也正是因為從人販子的話裡拚湊出了部分真相,今日早朝入宮才會這麼興奮。
自他擔任懷陽府尹以來,去掉之前與刑部協同查的大皇子遇刺的案子,就是這個案子最大了。
若是這個案子能被拿下,那政績考評上,也能漂亮地添上一筆了
蔡炎恩將案件闡述完畢,得了宣和帝一句“加倍努力,爭取早日破案”,便退到一旁。
墨珣從宣和帝的反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異狀來。也不知是因為宣和帝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所以整個人便也麻木了;還是因為他對這件事,其實根本就不知情。
宣和帝作為皇帝,隻要一開口,就已經有人會為他把事情都做好,根本就不需要宣和帝親自去做什麼。
不過,煉丹的方子,宣和帝肯定是看過的。煉丹需要些什麼材料,肯定是心知肚明。
宣和帝這麼怕死,哪敢把什麼亂七八糟的丸子都往嘴裡頭塞
墨珣在心裡猜了個大概,隻能說,宣和帝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些丟失了孩子的百姓,最主要的訴求當然是將孩子找回來,其次才是將罪犯繩之以法。
蔡炎恩按照人販子的消息往下查,不消兩日,就又抓獲了九名人販。
犯人一多,蔡炎恩從他們話語中的漏洞中能判斷出的事就越多。而據後來被捕的這七名人販交代,他們那個拐賣人口的組織一共有二十七名。
而現在被捕的隻有區區十一人,也就是說,還有十六個人販仍逍遙法外。
據交代,這些人販並不全是在昌州境內犯案,而是遍布了全國各地。
但近幾年來,昌州這邊有大生意,他們便都“就近取材”,不再舍近求遠。
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老主顧催得緊,在這麼個檔口,他們恐怕是不會再接生意了。
朝廷抓得嚴,就算他們再想賺錢,但也需要先考慮清楚,他們賺來的錢到底有沒有命花才是。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老主顧跟他們合作了十來年了,他們還真是要懷疑是朝廷有人釣魚執法呢
不過現在,再說這些也沒用了。
命都保不住了,誰還管彆人的死活
懷陽府尹一方麵震驚於這個拐賣人口的組織竟有這麼多人,另一方麵也從人販子所的消息之中發現,這些人販子最大的主顧就在懷陽
不過,這個大主顧十分嚴謹,饒是人販子跟蹤過幾次,但卻仍是沒能知道這個主顧的來曆,也不知道他頻繁買人去做些什麼。
按理說,他們給“貨”,對方付錢,根本不需要去管對方要這麼多錢做什麼用。可畢竟是大主顧,總想著能探聽探聽清楚,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但這個主顧實在是警覺,就算他們將人送了過去,有人在外頭守著,他們也仍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送走。
而且,人販子這邊跟了兩次,就被對方察覺,反而還被警告了一番。
至此,他們便知道對方後頭是有人的,也就不敢再繼續探究了。
蔡炎恩連著審了幾個人販子,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若真如這些人販所言,那麼,那些被拐走的人就一定還在懷陽城內
蔡炎恩趁熱打鐵,一邊命畫師作畫,一邊也派人四處探查起京中是否有哪個人家頻繁有人員變動。
宮裡的人慣會做事,而且,煉丹一事,宣和帝自己都藏著掖著,就更彆提為宣和帝收集天材地寶和采買的人了。
一般來說,人販子知道得也並不多,負責與這位大主顧接洽的人也並沒有抓到,蔡炎恩根本就查不出什麼。
可事情巧就巧在,六皇子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