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略略搖了搖頭，他真的是太想當然了。
理清了這點之後，墨珣莫名笑了一下，倒也不再去計較空靈的不配合了。
主事一直在注意元君的動靜，原先是見元君的臉色不大好看，隻以為元君是被消息打擊狠了，但此時，又見元君笑了起來，心下一個咯噔。
主事把墨珣的笑，理解為——氣笑了。
雖然燁候閣並不畏懼一個渡劫期的元君鬨事，但開門做生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墨珣對著主事拱了手，這就準備離開。
他們錢貨兩訖，墨珣也沒必要再跟主事多說什麼了。
主事沒想到墨珣這麼乾脆利落，頃刻間盤算好的滿腹話語竟然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元君且慢。”主事趕在墨珣出門前叫住了他，“雖說‘南郡近日有上古神器降世’一事為謠傳，但我們燁候閣的線報卻也打探到，近期，魔域那邊似有異動。”
墨珣步履一停，不解地轉過身看向屋內的主事。
燁候閣的每一個消息都是用來賣靈石的，這個主事會這麼直接地告訴自己……總讓墨珣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像是看出了墨珣的顧慮，主事又道：“‘魔域異動’的消息，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密事了，就算我們燁候閣不說，早晚也會穿得沸沸揚揚。”
墨珣點點頭，似乎對主事的說辭表示了讚同。
不過，是不是從燁候閣傳出去的消息，總體來說還是有差彆的——燁候閣的消息能保真，其他地方傳出來的，可就不儘然了。
“多謝。”墨珣不鹹不淡地道了一聲謝，也不再繼續問，隻徑直便要走出門去。
蜃樓對墨珣的考驗本來就隻是“完成九淵峰峰主的要求”，而九淵峰峰主要求的不就是讓墨珣去“探查一下‘南郡有上古神器的傳聞’是否屬實”。
至於其他，那與墨珣何乾？
空靈：【……】
墨珣：【怎麼？你有話要說？】
墨珣能感覺到空靈的欲言又止，而這麼連著幾次，墨珣其實隱隱有些習慣了。
空靈：【我建議你聽完他的話。】
墨珣：【哦，那我不聽。】
本來墨珣還沒想太多，僅僅隻是認為自己並不需要在這裡多浪費時間。但是現在，在聽到了空靈的話之後，墨珣頓時便感受到了有一大堆麻煩事正前鋪後用地向他趕來……
空靈：【……】
墨珣：【嗬。】
“元君請留步！”
主事大概是沒想到，墨珣聽完了他的話之後，竟然沒有多問，而是轉身就走……這未免也太不符合元君的身份了吧？！一般而言，在聽到“魔域有異動”之後，難道不該多問一句“什麼異動”嗎？
主事提了聲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墨珣跟前，“元君難道不好奇？”
墨珣側過頭去看追到了自己身邊的主事，堪堪笑了一下，“不好奇。”
主事被墨珣不按牌理出牌的話噎了半天，最後，他竟是不知，自己這麼上趕著，非得跟對方說消息有什麼意義。“魔域異動”雖算不是什麼很寶貴的消息，但總歸是燁候閣想賣元君一個好。
空靈：【他接下來所提到的內容，涉及到了你的下一個任務。】
空靈發現，墨珣完全擺出了一副“茅坑裡的石頭”的姿態了。
【……】墨珣頓時有些無語。
墨珣：【來，你先給我交個底，我到底有多少個任務？】
墨珣在玄九宗的任務堂裡就已經發現了這個蜃樓，簡直是無處不在給自己攬任務。當時那個記錄任務的師弟，不過是開口問了自己一句，空靈馬上就要張口給自己安排上了。
【……】空靈再次沉默了下來。
在見到阿豨之前，墨珣是很有閒心跟空靈這麼拖拖拉拉下去的。但一經見到阿豨，就仿佛是原本平靜無波的識海突然掉進了一顆石子，直接就將原先散漫的墨珣給蕩清醒了。
墨珣在這邊跟空靈較著勁兒，但主事卻很快反應了過來：恭敬地恭送墨珣離開。“既然如此，就不打擾元君了。”
……
待墨珣離開燁候閣之後，這就馬不停蹄地往城門處去了。
在即翼城內無法向外遞消息，墨珣如果要將消息傳遞給越國公，那就需得前往離即翼城近的其他主城——堂庭城或杻陽城。
在城門處付點靈石搭乘飛舟，可以保證在即翼山的範圍內不受到來自心懷不軌的修士毒害。
阿豨隻是一隻靈獸，隨時可以收入獸牌，倒也不用另外付靈石。
空靈大概是被墨珣的問題給問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回答。
等他總算想出自己要跟墨珣說些什麼的時候，墨珣已經搭上了前往堂庭山的飛舟了。
空靈：【考驗是在你進入蜃樓之後，不斷觸發的。】
墨珣：【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隻要我跑得夠快，考驗就追不上我？】
這點，墨珣在任務堂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
墨珣本來進入蜃樓就不是自願的，接下了“越國公”任務的時候，墨珣是將“越國公”當成是一個任務的主要頒布者。但到了任務堂，隨隨便便一個小師弟的一句隨口的話，都能成為墨珣的任務，這讓墨珣心裡十分不痛快。
所以，他才會不顧空靈的話，直接開口拒絕了那個師弟。
而自己在拒絕之後，空靈也並未說什麼。
這相當於是變相坐實了墨珣的猜測。
現在，墨珣本就急著想完成考驗，趕緊立刻，但空靈卻故態複萌，又想給自己攬事兒……墨珣哪裡肯讓它開口？！
【……】空靈又一次被墨珣的話噎住，再次沉寂了下來。
儘管墨珣並不知道空靈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是按照空靈所說的話來推測，如果自己不能儘快完成任務，而是在蜃樓的幻境裡呆得越久，麻煩事就會像雨後春筍一樣，越來越多。
阿豨從離開客棧之後就一直安靜地趴在墨珣肩上，沒有出言打擾。但是，每當空靈在墨珣的識海裡同墨珣說話的時候，阿豨都會微微抬起頭。
就像能感覺到什麼一樣。
因為阿豨與墨珣靠得近，墨珣自然不會錯過阿豨的小動作。
隻不過，眼下並不是交談的好時機。
一來，阿豨如果沒有釋放幻境，墨珣是聽不懂它的叫聲的；
二來……墨珣自上了飛舟之後，總能感受到有無數的視線正在窺視著自己。然而，放眼望去，卻又沒有哪個人明目張膽地朝著自己看。
墨珣早在賣符、泄露自己“渡劫期元君”的身份時，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雖然被人窺探的感覺令墨珣嫌惡，但也隻能認了。
墨珣沒打算聽燁候閣主事說魔域的事，除卻不想沾上不必要的任務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因為他抵達即翼城的時間短，所以迄今為止，燁候閣還沒能查到他的身份。
如果墨珣此時是真的渡劫期的元君倒也罷了，可他偏偏不是。
對於這個幻境來說，墨珣現在的身份是玄九宗九淵峰的內門弟子，僅僅隻是一個金丹修士，而不是那個他刻意展示給外人看的渡劫期的元君。
再者，他已是金丹期的修士，又是個內門弟子，自然不可能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玄九宗，也不可能從來都沒有出過姑瑤山……所以，要不了多少時間，燁候閣就能查清他的身份了。
墨珣與燁候閣無甚交情，如果有人想花靈石探查自己的身份，那燁候閣是絕對不可能為他隱瞞的。
一個擁有渡劫期元君神識的金丹期修士，一個能畫出渡劫期元君才畫得出的符篆的金丹修士……
想想，這樣的消息，如果被透露出去，墨珣會如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果不想被邪修盯上，唯有早些離開。
即翼城的飛舟尚算安全，但等墨珣到了堂庭山，那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
阿豨微微眯起眼，在尊者的臉頰處蹭了蹭，似是有話想對墨珣說。
墨珣伸出手，在阿豨的下巴出撓了撓，“有什麼事，等下了飛舟再說吧。”
墨珣看阿豨的反應，便知道它定是有話要同自己說，然而，此刻的飛舟上，魚龍混雜，墨珣也擔心阿豨所說的話會被旁人聽了去。
阿豨“嘰”了一聲，這就再次閉上眼，趴在墨珣的肩頭處一動不動，乍一看，就像是一個毛絨坎肩。
不同於墨珣前往即翼城的那次，這回的飛舟上，倒也遇到了昨日在墨珣攤子前頭想要買符篆的那個鄭姓修士。
這個鄭姓修士上飛舟上得遲了些，但在一上飛舟，見到了墨珣之後，便立刻迎了上來，要同墨珣攀談。
他本來就因為沒能買到墨珣的符而懊惱，現在見到了墨珣本人，立刻就將拿點兒後悔拋諸腦後了。
符篆什麼的暫且不提，如果能跟前輩攀上交情，對方隻要簡單地指點自己兩句……那可不正是受益匪淺嗎？
這麼想著，鄭修士果斷而殷勤地湊到了墨珣跟前。
墨珣抬了抬眼皮，對對方的出現，並未有絲毫的意外。
如果墨珣沒記錯，這個鄭修士本來是想向自己購買符篆的，然而卻被星月派的許修士給攔了下來。
“前輩。”鄭修士並不知道墨珣的道號，也不能確定墨珣的境界，但稱上一句“前輩”總不會錯。
墨珣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這個稱呼。
鄭修士兀自上前同墨珣打招呼的時候，原還擔心墨珣不搭理，然而，在聽到了墨珣漫不經心的“嗯”之後，他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了。
“前輩這是往堂庭城去啊？”
“……”墨珣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難不成，要我從這飛舟上跳下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