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1 / 2)

無雙 夢溪石 8578 字 3個月前

民間流行以銀針驗毒, 但銀針能驗出的毒隻有砒|霜, 還有許多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毒|藥, 銀針是驗不了的。

秦妙語很謹慎,她不僅用了銀針,還讓人捉來幾隻雞鴨, 喂它們喝下一點湯。

半個時辰過去了, 所有動物活蹦亂跳,安然無恙。

除非這是一種慢性毒|藥,要幾個時辰或幾天後才發作。

崔不去聽她說完, 又看向那個碗。

半碗銀耳蓮子湯, 被拿去驗毒之後,還剩下為數不多的一些。

他端起來, 像之前在山莊裡做的那樣, 又聞了一下。

“湯冷掉了, 但還是有股淡淡腥味。”崔不去道。

秦妙語點頭:“因為裡麵加了花膠。銀耳蓮子燉花膠,女人喝最是養顏。”

崔不去對美容養顏沒什麼研究, 所以不置可否, 他從來不會對自己不擅長的事物妄加議論

“長孫剛剛來信, 讓我儘快回京, 你去問問鳳二,看他想繼續留下來調查此案, 還是願意將此案暫時移交洛陽官府,一並回去。”

以他查過許多案子的經驗,雁蕩山莊滅門慘案目前已經到了瓶頸, 在他們趕來之前,凶手很可能已經離開,除非對方再次作案,或者他們回到京城之後從林雍那裡得到線索,否則很難再有突破。

崔不去又道:“雁蕩山莊的屍身,我會讓洛陽官府召集更多的仵作進行查驗,留一名左月衛在此接應,若有進一步的查驗,立馬回報京師,你們解劍府也可以留下人手,共同進行。”

秦妙語一怔之後,忙應下來:“我這就去請二府主定奪!”

“且慢。”

崔不去叫住她,麵上浮現一絲猶疑之色。

秦妙語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因為以崔不去的為人和決斷,幾乎絕無可能出現這樣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崔不去問:“睡得晚會令膚色暗沉嗎?”

秦妙語:???

她下意識覺得崔不去話裡有話,彆有玄機,至於藏的是什麼玄機,需要自己去分析。

秦妙語的腦子空白一瞬:“應該是,會的吧。”

崔不去:“你平時晚睡嗎?”

秦妙語眨眨眼:“我在於闐國時,得了些養顏秘方,製成一方神仙膏,即便熬夜也無妨,您若想要,小女即刻雙手奉上。還是,您想送給二府主?”

崔不去看她:“你為何會覺得我想送給他?”

秦妙語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眼觀鼻鼻觀心。

崔不去忽然一笑,溫聲細語:“我是覺得妙語你的肌膚如玉生光,好看得很,若熬夜累壞了委實可惜。宮闈內的養顏秘方不少,說不定也有你能用上的,待我下回入宮,幫你向皇後要一份。”

秦妙語受寵若驚,又有些心動:“可以嗎?”

崔不去:“自然,你雖然是解劍府的人,不過這次對付雲海十三樓,你也多有苦勞,皇後素來大方,我不過動動嘴而已。”

老實說,沒有女人能聽見這個毫不心動的,秦妙語也不例外,她歡喜道:“那就多謝崔尊使了!”

從他們踏上光遷縣,直至此刻的這一路,可謂馬不停蹄,**迭起,饒是秦妙語這等武功不錯的人,在回到自己屋子,看見官驛小吏送來的熱湯與飯菜時,仍禁不住發出舒服的喟歎。

人生,就是要榮華富貴,坐享極樂,動動一根手指,就有人將她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從進入扶餘門訓練,被命令接近於闐王侄子,成為尉遲金烏侍妾的那一刻起,秦妙語就樹立起這樣的觀念,可這一切在她被迫投降,交出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消息,進入解劍府之後就完全改變了。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日戰戰兢兢辦案,動輒出生入死,偶爾還要跟絕頂高手過招,榮華富貴是彆想了,能按時睡覺就不錯了,秦妙語知道,其實鳳霄還未完全相信自己,當初和她一道潛伏在六工城,後來又殺了盧家千金的扶餘門同黨蘇醒已經死了,能活下來的,就隻有秦妙語一個。

所以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卯足了勁地乾活,以致於對身外之物的要求也越來越低,現在看到一頓熱湯熱飯,都會感動不已,熱淚盈眶。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秦妙語陡然生出一絲心酸。

想當年,她也是奴仆環繞的人啊,現在——

裴驚蟄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秦姐姐,郎君方才與崔尊使商議之後,決定明日卯時就啟程。”

“知道了!”秦妙語忙應道,聽見裴驚蟄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也顧不上傷春悲秋了,連忙端起碗就開始吃飯。

這會兒距離卯時,已經不到三個時辰了,吃完飯之後還得梳洗一番……

她一介纖纖弱女子,為何會這般命苦!

如果能回到從前,她一定會給那個去偷天池玉膽的自己狠狠兩巴掌,讓你貪心,讓你短見,趕緊收拾包袱遠走高飛,不然以後你就要被抓去虎穴狼窟裡做牛做馬了!

秦妙語隻能狼吞虎咽吃飯喝湯,一邊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

這時節天亮得晚,辰時外頭也還黑漆漆一片。

秦妙語梳洗完畢之後已經醜時過半,她覺得這躺下去沒一會兒又要醒,索性和衣在床上打坐,辰時將近,心頭警醒,便已睜開眼睛,下榻穿鞋,出門先行打點。

車馬都有官驛的人細心打點,馬也已經喂得飽飽,隻需馬夫將它們牽出來套上馬具韁繩。

秦妙語心細,琢磨著天氣太冷,崔不去馬車內的褥子不夠厚,常人也許還能堅持堅持,以崔尊使的身體,卻鐵定是要凍病的,她還惦記昨夜崔不去說要幫她入宮帶養顏膏的事情,心說崔尊使若是路上生病,入宮又要往後延遲,便準備去瞧上一眼,再讓小吏備上一床被子。

一夜過去,車身四處結了薄薄一層冰霜,連車廂前的踏板也不例外。那裡是馬車主人上車的過道,也是車夫乘坐的位置,秦妙語照例掃一眼,卻忽然愣住。

官驛門口的燈籠在風中晃著,微光搖曳,欲明欲滅。

白色冰霜上麵,有兩個腳印。

印子很淺,淺得幾乎不會讓人看見,而腳印的朝向,正是馬車裡。

秦妙語渾身寒毛直豎!

所有倦意疲憊慵懶頓時消失殆儘,她猛地後退數步,厲聲喝道:“什麼人,出來!”

馬車內沒有半點動靜。

反倒是其他人被她的聲音喊出來。

秦妙語反手抽出裴驚蟄的隨身佩劍,振腕橫掃,車簾隨之被割斷。

一個人盤腿坐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