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的聲音,響在林蔭小道上,周圍有蟬鳴陣陣,吵得謝遠煩躁不已。
已經入伏,這樣的天氣,也實在難以睡得下去。
馬車裡的人睜開眼睛,眼底有著無奈。
“少爺,前麵就到驛站了,要不要進去歇歇腳?”
謝遠……現在也不叫謝遠了,謝辭淵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說起來,謝遠原本是一位公職人員,對於自己的工作十分滿意,每天都在為了升職而忙碌。眼看著就要再一次受到提拔,誰知道會出現那樣的意外呢?
被激動的村民拍了一板磚,醒來就成了這大靖朝的新科狀元謝辭淵。
說起這謝辭淵,也算是人生贏家了。
祖父乃是當朝太傅,父親也是大學士,家中子弟出息,光是他這一輩,考中進士的就有三人。比謝辭淵還小的幾個弟弟,不拘是秀才舉人的,大多數也都有了功名。
如此鼎盛之家,家中兒郎也都出息,隻要謝家不犯那等抄家滅族的大罪,基本上再興盛個百二十年沒有問題。即便是這樣,謝辭淵在謝家眾多兒郎當中,也是最耀眼的。
然而在,這都是三年前的光景了。
謝辭淵考中狀元那一日,打馬遊街之時,馬兒不甚被瓜果砸到受了驚,謝辭淵毫無準備落了馬,腿瘸了。大靖朝對於官員的外表十分在意,麵上毀容或者四肢有殘疾的,一律不允許入朝做官。
雖為新科狀元,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謝辭淵廢了,再無前程可言。
一個月之後,謝辭淵的未婚妻家中,派人送來婚書和定親信物,婚事就此作罷。
又一個月之後,謝辭淵前未婚妻火速跟同謝家有罅隙的劉家定親。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快到讓人覺得這似乎是有預謀的。
剛開始謝辭淵也積極的配合大夫進行治療,可是經過一年多的治療,還是無法正常行走,曾經的朋友漸行漸遠,甚至還有人落井下石,讓謝辭淵覺得自己的人生過的當真十分失敗。
遭遇了這些,有些人越挫越勇,而有些人便鑽了牛角尖。
謝辭淵是天才,從出生之後便順從未遇到風順水,從未遇到什麼挫折,於是這
一番打擊,便讓他一蹶不振。鬱鬱寡歡,堅持了三年,終究還是撒手人寰了。
然後,就便宜了謝遠。
謝遠也覺得倒黴。
他是個官迷,被人拍了腦袋沒有一死百了,醒來發現自己到了古代,還沒體味完撿回一條命的慶幸,就發現自己這輩子大概是跟做官無緣了,他忽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謝辭淵三年都沒有振作起來,前些天更是一度沒了呼吸,謝太傅斟酌之後,還是決定送這個曾經最令他自豪如今也最讓他心疼的孫子回祖宅。
謝家是從謝太傅這一輩開始起來的,謝太傅的爹乃是農家子弟,科舉考中了進士,但他實在沒有什麼為官的天分,當了一輩子的縣令。
倒是培養兒孫很有些見地。
謝家在謝太傅之後,便舉家到了京城定居,清河郡下中州府青山縣楊河村便是謝家祖居之地。
那裡山清水秀,因為謝家的關係,文風也十分昌盛,倒是適合謝辭淵這樣的人去散心。謝太傅也不指望孫兒能有什麼作為,隻希望他能夠開闊胸懷,好好生活。
謝辭淵醒來,在京城謝家躺了七八天,謝家人都還沒認全呢,就被打包送出來了。
驛站裡麵也十分悶熱,謝辭淵坐著,漫不經心的喝著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