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心中也知道,來報官,來衙門,大抵是沒有什?麼用的。
海寇在他們這一?帶十分猖獗,每年都會有不少人家因為海寇而家破人亡。整個遼東的百姓也想逃,可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根的。
逃亡而走,最後成了流民,那不是他們想要的。
大部分人也都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海寇搶掠,怎麼也搶不到自己頭上。他們村子那一帶,這些?年也確實過的挺太平的,除了有時候去街上買點啥,會被迫將東西獻出去,彆的倒是沒有什?麼了。
雖說被搶的地方的人確實可憐,可是這種時候,隻要海寇不來搶自己,那就真的是萬幸了。生在這樣的地方,多餘的同情心?一?點用都沒有,隻能讓自己難受。
可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海寇會搶到他們村裡來。人被搶走了,還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子不服氣,提著鋤頭菜刀就要上去跟他們拚,結果都沒了。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海寇能在此地如此猖獗,但府衙既然存在,而此時他們又確實需要幫助,幾人一合計,就過來了。
他們是一塊兒來的,想著人多郡守大人一?定?不會責罰他們的,不是有句話叫法不責眾嗎?他們也不是想為難郡守大人,讓他將海寇趕跑,畢竟這麼多年了,海寇還在,也沒跑。他們隻是想要找回被海寇擄走的親人。
為首的那人將那日的情形詳細說了一?下,旁邊的同伴也都有相同的經曆,聽著眼睛全都紅了,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眼底滿是恨意。
然而來府衙圍觀的百姓,感同身受的人倒是不多,他們的臉上更多的是麻木。
海寇為禍,他們經曆的太多了,心?頭已經生不起太多的波瀾。
正在此時,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顯得尤其突兀。
“你們想要找回被擄走的親人嗎?可是我聽你們說,被擄走的都是女人啊,他們那些賊寇將女人擄走,他們……唉……就算找回來,清白也不保,你們到時候又要如何呢?”
村民當中,有一?人眼睛都氣紅了,眼球凸起,轉過頭衝著那男人氣吼道:“那是我女兒,我養著不行嗎?”
“這……可是你們家應該還有彆的女孩兒吧?找回來,不會帶累家裡人嗎?”名聲還是很重要的。同族之中,若有一?人名聲不好,其他人在擇親的時候,都會考量一二。
但這一?條定律,顯然在女人身上應用的更廣泛一?點。
其他村民都沒有說話,隻瞪著眼睛,盯著上頭的郡守。其他人說的都不作數,他們隻希望他們的父母官能說一?句公道話?,做出一個能讓他們寬心?的回應。
郡守捏了捏眉心?,說道:“唉,雖然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但到底是遼東境內的百姓,本官還是會上心?的,你們放心吧。”
村民們走了以後,郡守這才慢悠悠的回了郡守府。
幕僚問道:“大人,您難道真的要去跟海寇要人嗎?”
“要個屁!咱們就先等兩天,兩天之後告訴他們人死了,有些?是不堪受辱自儘的,還有一?些?是被折磨死的,幸存的在救回來的途中不治身亡。”
“大人英明。”
兩天後,郡守就是用這樣的話?去搪塞那些失去了親人的村民的。
他們自然不會相信,秦萬差點就當場暴起,被同伴按住了。
出了衙門,秦萬再也忍不住,紅著眼睛暴怒道:“他根本就沒有派人去,他在跟我們說胡話,把我們當傻子唬弄!這狗官!”
“不止,那天在衙門裡,那個出聲說什麼女子清白的家夥,就是這狗官安排的。他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為百姓出力,隻想著唬弄我們。”
“是,原本他的打?算可能就是以為我們看重女子清白,聽他們那樣講,我們就會放棄救人,誰知道我們堅持,他便也換了個唬弄的法子。”
秦大力平日裡比較老實,此時聽他們三言兩語的這麼一?說,也明白自己是被唬弄了,眼眶頓時紅了,“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不知道,我們這麼點人,還能怎麼辦?”
村子裡現在人心?惶惶,大家都想往山上避避。
據說以前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們的祖輩就在大同山裡避禍。山裡邊有個山洞,可以給他們遮風擋雨,帶上物資,或許就能夠熬過去。
隻是大同山一直都很危險,村裡人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過去。
秦萬幾人不想猶豫了,他們得活下來,再謀其他。這狗官不頂事兒,他們要麼自己上,要麼找到有能量的,能頂事兒的,跟他們一起上。
從前是他們想差了,隻想著安逸。
可是賊寇就在眼前,沒有人想著要拿上刀跟他們乾,而是一避再避,這樣下去,總有一?日賊寇會搶到自己身上。麵對這些?賊寇,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倒他們,打?跑他們,打?的他們再也不敢進來!
秦大力悶悶的說道:“我想去參軍,可是朝廷有對海寇用兵嗎?”
其他幾個人都不清楚。
不過,他們遼東這邊海寇如此猖獗,那想來應該是沒有的吧?
幾人就回去收拾了一?下,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