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黃昏鉛雲之下,陸家的獨棟彆墅被隱去了精美的細節,龐然大物一樣地矗立著。
陸雲唐懶洋洋地坐在黑色轎車的後座上，眯起眼睛瞧著最後一縷暗金色的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之下。
老陳回過頭來，“二少,走吧。”
陸雲唐打了個哈欠,隨著他下車走進陸宅。
陸家的這棟房子很有些年代，全中式的裝潢，是傳說中的低調奢華有內涵。隻不過平時這裡隻有陸老爺子一人居住，就算加上老陳和幾個傭人，也未免有些冷清。
陸雲唐未來得及換下的馬靴踏在地麵上，聲音回蕩,竟顯出幾分陰森來。
陸雲唐一抬頭,就看見他大哥正從二層走下來。
兄弟倆在木質樓梯上錯身而過,陸雲漢突然低聲在他耳邊說,“小心一點。”
陸雲唐挑挑眉。
陸雲漢目不斜視地走了。
陸雲唐卻停住腳步，懶洋洋地倚著樓梯扶手朝的背影喊,“謝謝大哥提醒——”
陸雲漢的腳步頓了頓，一旁的老陳爆發出一陣咳嗽聲。
他朝老陳聳聳肩,笑嘻嘻地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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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
陸雲唐走進老爺子的辦公室，十分熟稔地往那把黃花梨椅子裡一坐，就如同全身都被抽了骨頭一樣，格外慵懶愜意。
陸老爺子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陸雲唐一眼，對他坐沒坐樣的行止已經習以為常,隻是道：“叫你回來，是有事要聞你。”
陸雲唐坦然地眨眨眼，“您問。”
陸老爺子的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麵，他停了幾秒，才道：“你開了一家娛樂公司？”
陸雲唐打了個哈欠，“嗯。”
陸老爺子又問：“你父親的莊園賣掉了？”
陸雲唐半闔了眼睛，“嗯。”
“你把玖玖的母親送到非洲，警告她不許回國？”
陸雲唐語氣無辜，“沒警告，沒威脅，她是自願的。”
他看一眼陸老爺子的神色，偃旗息鼓道：“好吧我禁止她回來。”他攤攤手，道：“她是不良影響，所以我希望她能離玖玖遠一點。”
陸老爺子審視著他，目光掠過他半攏在袖子裡的手，忽然道：“傷疤還在嗎？”
陸雲唐微微一怔，自己伸手出來看了看。那一圈半圓形的小牙印形成的傷痕還留在他手掌上。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抬眼問道：“您叫我來，不會是真的在關心我的身體吧？”
他語氣微頓，道：“超出自己控製的棋子，誰都不會喜歡，我能理解。”
陸老爺子冷淡道：“不是。”
他蒼老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你倒終於有了個父親的樣子。”
老人的眼皮鬆懈下垂，看起來仿佛睡不醒一樣，斂去了眼中的湛湛精光。
“爺爺希望你也可以是個好孩子。”
陸雲唐挑眉，“爺爺今天還不打算有話直說嗎？”他笑眯眯地道。
都已經話裡話外拿陸玖玖來威脅他、直接綁架似的把他帶到老宅子來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又何必繞這麼多彎子，費這些口舌呢？
陸老爺子給他倒了一杯茶，“你是陸家的血脈，玖玖也是。陸家的原則，永遠是不對自己的家人動手。”
他注視著陸雲唐，目光猶如細針刺向他，“同樣，陸家不喜歡太叛逆的孩子。”
陸雲唐笑了，“是陸家，還是您？”
陸老爺子歎了口氣，道：“你一直都在違背陸家的原則，雲唐。”
已經不需要曆數陸二少做過的事——無論是雨夜弑父還是把自己女兒塞進箱子裡當壽禮（是的這個鍋現在還扣在他頭上），又或者是把自己的妻子扔到非洲去看大象……
但陸老爺子要說的重點不是這些。
他看了一眼笑得鋒銳的陸雲唐，道：“為什麼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一個敗家子呢？”
他蒼老的聲音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像一條充盈著毒液的蛇。
陸老爺子很平淡地道：“陸家有很多錢，可以供你浪費。”
陸雲唐咂了咂嘴，他一雙眼睛在暗淡光線中灼灼發亮，“我不是不喜歡當個敗家子，”他帶著笑意道：“我隻是不喜歡‘安分’而已。”
誰也不能替她決定，她該如何生活。
“你是一定要同我、同你大哥作對了？”陸老爺子問的很直白。
和陸雲唐這樣的人談話，繞來繞去的確是一件很費心力的事情，反倒不如開誠布公。
雙方的需求和籌碼都擺好在桌麵上，才能更輕省些。
陸雲唐道：“如果我自己賺點錢花，是和您與大哥作對的話，那我隻能承認了。”他聳聳肩膀，似乎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老爺子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緩緩道：“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賺錢沒什麼，誰不期望自家的子孫後代有能力有本事？
隻是他的身資愈豐，勢力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