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很顯然, 小姑娘被裝在木板箱裡的情節，讓陸雲漢記憶猶新。
他不得不用略帶懷疑的眼光看向陸雲唐。
陸雲唐目光如電掃過地上的箱子，“大哥覺得……是我自導自演麼？”
陸雲漢被他語氣中的鋒利一驚, 驟然清醒過來。
——且不說從那件事後，陸雲唐是如何用他對陸玖玖的態度, 讓所有人看到那小姑娘是他心頭珍寶的, 就算這事真是陸雲唐做的, 此刻也萬萬不能承認。
陸家二少可以有花邊新聞和浪蕩名聲, 卻絕不能背上虐親弑子的罪過。
這是陸家不能承受的, 更是所有知道陸雲唐曾經做過什麼的人最敏感的雷區。
陸雲唐深深地注視著陸雲漢，然後以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口吻說：“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
“並且會以我的手段來懲罰背後操控的人。”
他說得輕描淡寫，隱有風雷。
陸家二少用他英俊的臉朝陸雲漢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
“大哥願意信我嗎？”
陸雲漢盯著他瞧了兩秒, 最終還是輕輕呼出口氣, 望著陸雲唐道：“我自然信你。”
這就是把查這件事，乃至處置和決斷的話語權給了陸雲唐。
陸雲唐淡淡道：“謝謝。”
作為陸老爺子的代言人, 陸雲漢能做這個幾乎是違逆的決定很不容易。
救護車到了，陸玖玖被送往醫院。經過檢查，小姑娘是被人注射了一種藥物才導致昏迷的。
在聽醫生介紹的時候, 陸雲漢就以一種很緊張的眼神看盯著陸雲唐, 看那樣子是生怕他一個情緒不穩定就衝上去毆打醫生或是乾脆拆了這間醫院。
陸雲唐的確很憤怒, 但他依然向陸雲漢露出一個安撫的眼神。
他清楚，現在在旁人眼中自己就像個隨時會爆炸的he|彈。
沒錯他的確是。
但在找到精準的打擊目標以前, 他不會隨意浪費這憤怒的能量。
陸玖玖被注射的藥物中含有一種安定和催眠的成分，會讓她在短時間內陷入深度昏睡當中。但至於藥物是否還有其他可能對女孩身體造成傷害的因素, 醫生們目前也無法確定，隻檢測到昏迷中的陸玖玖腦活動異常活躍。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兆頭。
好或者壞，希望或不詳。
“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陸雲唐言簡意賅地問。
主治醫生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猶豫了一下道：“如果藥劑沒有造成其他傷害和大腦損傷的話，您的女兒應該會在四十八小時內蘇醒。”
陸雲唐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他表現得禮貌又克製，這種冷靜教人骨頭縫裡發寒。
陸雲漢麵帶擔憂的問道：“雲唐，不回去休息一下嗎？我可以讓人在這裡守著，玖玖一旦醒來隨時去叫你。”
陸雲唐搖搖頭，“大哥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他看了眼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陳隨，對陸雲漢道：“如果方便的話，大哥幫我把他送回去吧。”
陳隨小心的看一眼陸雲唐，問道：“那明天……我可以過來看玖玖嗎？”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叫他陸叔叔了。
陸雲唐頷首道：“可以。”
他看起來不想和陳隨多費口舌，目光沉沉地透過玻璃，落在監護室的病床上。
陳隨也不再猶豫磨蹭，很乾脆的轉身跟陸雲漢一起離開。
莊亦凡從走廊儘頭走過來，“至少讓人給你包紮一下吧？”
他聳聳肩，用故作輕鬆的語氣道：“彆玖玖沒事兒了，你反倒破傷風。”
陸雲唐勾勾唇角，“就在這弄吧。”
莊亦凡見他鬆口也不要求更多，趕緊揮手讓找個手腳麻利的小護士過來。
陸雲唐挑眉看他，“你怎麼還在這沒走？”
莊亦凡摸摸後腦勺，露出一股和往日那股油嘴滑舌勁兒截然不同的憨厚來，“我這不是覺得……你總得有點自己人在這嘛。”
言下之意，竟然是直接把陸雲漢劃在了“外人”的範圍裡。
陸雲唐神色淡淡地瞧著小護士給自己手背上的傷口消毒包紮，頭也不抬：“那是和我有血緣關係的親兄長。”
莊亦凡嘿嘿一笑，“親兄弟明算賬。”
有情分又有利益，這才是捆綁在同一條船上共進退的自己人。比如他和陸雲唐。
“陸先生，您的女兒醒了。”
醫生話音未落，陸雲唐已經站起身來，大步走進了病房，扔下還在洋洋得意的莊亦凡和臉頰略帶緋紅的小護士。
玖玖……
陸雲唐在病床前停住腳步。他意識到，那藥劑除了令人昏睡以外，一定還有其他的用途。
女孩兒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但仍然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她躺在床上，整個人小小的，被那寬大的、白慘慘的病床一襯，顯得更加虛弱而蒼白。
一些電極片貼在她額頭和太陽穴上，連接到不知名的儀器。
她漆黑的眼睛隨著陸雲唐的腳步聲朝門口望過來。裡麵是小貓兒一樣的驚慌和恐懼。
那種害怕的神色太過分明，以至於讓人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很深處的東西……破碎掉了。
陸雲唐的腳步一頓，接著他恢複了很輕很慢的步子，走向病床——走向陸玖玖。
“久久醒啦。”
男人也不多說什麼，隻在女孩的床邊坐下，用溫和的眼神注視著她。
陸玖玖的目光也機械性地慢慢轉向近在咫尺的陸雲唐。
她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