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彆鬆手 帶2050鑽石加更(2 / 2)

春日宴 白鷺成雙 25414 字 9個月前

麵前這人靠著車壁坐得端正,目光平視前方,語氣冷漠:“不熱。”

隻是感覺到她手心的溫暖和柔軟,想起了昨晚做的可怕的夢。

“你當真不鬆開嗎?”他低低地又問一句,聲音小得像是在問自己。

懷玉卻是聽見了,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響亮而篤定地回答他:“不鬆!”

漆黑深沉的墨瞳,被這兩個字激得亮了亮。

文院很快就到了,懷玉準備下車才發現這手不鬆不行啊,她要下去,車裡這人是不願意下去的。

於是她回頭小聲道:“我去買點東西就回來,好不好?”

剛剛才柔和下去的臉色,瞬間又繃了回來,江玄瑾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沒吭聲。

懷玉哭笑不得:“那你跟我一起去?”

他還是沒吭聲。修長的手輕輕勾著她,不收也不放。

懷玉無奈了,一手捏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慢慢掙脫出來,然後將他的手塞在袖子裡放好:“等我回來啊!”

說完,飛快地就下車帶著靈秀紮進人群。

江玄瑾皺眉,看著那晃動的車簾,有些惱怒:“乘虛。”

外頭的人應道:“主子?”

“不等她了,我們走。”

“這……”乘虛愕然,他家主子又發什麼脾氣了?

掀開車簾,他小心翼翼地問:“真的不等了?”

“她說話不算話,我為什麼要等?”江玄瑾沉著臉道,“立馬走!”

“……是。”

李懷玉七拐八拐地往文院裡走著,壓根不知道背後的小公主又發了脾氣,隻捏著袖袋裡的印鑒,讓靈秀在門口等她,然後便一頭紮了進去。

“客官要點什麼?”清秀的夥計看見來了客人,頭也不抬地就問。

懷玉看了看他,有點意外:“為什麼是你在這裡?”

低著頭的白皚一愣,猛地抬眼。倒吸一口涼氣:“殿……”

“店裡沒貨了?”李懷玉張口就打斷他。

“啊……是,客官要的那種宣紙得去庫房裡拿。”看了看四周,白皚側身,“您往後請。”

懷玉點頭,提著裙子就跟著她走,周圍的人熙熙攘攘,誰也沒注意這邊。

白皚引她去了後院就道:“殿下,陸掌櫃這些日子正想法子聯係您呢,馬上就是選仕了。”

“我知道。”懷玉點頭,“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嗎?隻是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白皚道:“在這裡方便。”

想想也能明白,這地方來往這麼多文人學子,消息是最多最快的,白皚又是書香門第出身,在這裡與人結交最是合宜。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懷玉突然伸手朝他勾了勾。

“……殿下?”白皚一看她這動作就覺得心裡發毛,每次她要他去做什麼為難的事情,都會這樣讓他過去,並且臉上的笑意越深,就表示任務越難。

現在她已經笑成一朵花了,白皚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三炷香之後。李懷玉抱著一堆宣紙出了文院的大門,拎好靈秀,一起往回走。袖袋裡的東西已經給了人,她現在得去找江玄瑾。

然而,走回去才看見,方才那地方已經沒了馬車,倒隻有一個站著的乘虛。

“你家主子呢?”懷玉好奇地問。

乘虛很是無奈地道:“主子說不想等您,所以先走了。”

“嗯?”懷玉挑眉,“走哪兒去了啊?”

“主子不讓說。”乘虛一邊吐著這句話,一邊直朝旁邊的茶樓動下巴。

李懷玉恍然,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把宣紙都塞給他,提了裙子就往那茶樓裡走。一樓人多,她看也沒看,直接上去找到最僻靜的一個廂房。

江玄瑾捏著茶杯,聽見門口的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淡淡的。

懷玉笑著就坐到他身邊,捏著他的手就著他手裡的茶杯灌了幾口,然後神秘兮兮地道:“你猜我方才聽說什麼了?”

不哄他。也不問他為什麼走,上來就說這個?江玄瑾一點反應也不想給,板著臉沉默。

這人自顧自地就道:“我聽說今年的學官又是梁大人!本還不知道這個梁大人是誰,可賣我宣紙的夥計一說他就激動,四周學子似乎也對他頗有微詞。”

“梁思賢?”江玄瑾一愣,下意識地說出了名字。

懷玉滿臉好奇:“你認識呀?”

廢話,好歹也是個千石年俸的學官,能不認識嗎?不過提起這人,江玄瑾倒是有些好奇:“為何會對他有微詞?”

“我也不清楚,就買東西的時候順耳聽了聽,好像說什麼不公正,誤人子弟之類的。”懷玉滿不在乎地聳肩,“興許隻是隨口抱怨。”

曆年選仕,少不得都有落榜之人心懷不忿,編排學官兩句也實屬正常。江玄瑾沒多想,隻側頭將茶杯放在她麵前:“我的茶。”

被她喝了個底朝天,連個茶葉都沒吐。

懷玉笑眯眯地道:“濃茶喝多了不好,我給你來個淡的?”

江玄瑾正想說這一壺茶都是濃的,要淡的得重新泡。結果旁邊這人就欺身上來,妃色綢麵的衣料往他身上一纏。整個人仰頭上來,抿著唇就蹭了他的嘴角。

“怎麼樣?這樣是不是淡很多?”她舔著唇痞笑。

麵前這人被她壓得微微後仰,一雙墨瞳裡劃過一道光,卻是不甚高興地道:“沒有。”

這還沒有?受此挑釁,懷玉鼓嘴,立馬就掰過他的腦袋來,深吻上去。

淺淺茶香,瞬間溢滿了兩人唇齒。

乘虛和靈秀跟在後頭找上來,剛要進廂房,就瞧見裡頭兩人擁至一處親吻,紫陽君在長凳上撐著身子仰著,眼眸半闔地看著麵前的人,眸子裡好像藏了黎明的第一抹陽光,耀眼得很。

門口兩人都是一怔。

閉著眼睛的李懷玉是看不見這些的,她抱著一種調戲的心態把人親了個夠本,察覺到他不生氣了,才鬆開人笑嘻嘻地朝他伸手:“我們回家吧!”

眼神微動,江玄瑾重新把手放進了她手裡。

“好,我們回家。”他說。

轉眼就是選仕的這天,懷玉跟著江玄瑾去送江深。就見他打著嗬欠站在門口,一副很是困倦的模樣。

“你這是要去場上睡覺?”江玄瑾麵無表情地問。

江深掀著眼皮看了看他:“這是個好主意。”

“這怎麼行呀?”懷玉搖頭,上來就遞給他一個護身符模樣的東西,“這個給二哥,保佑你今日文思泉湧!”

江深挑眉,伸手接過來,斜眼看了看旁邊自家三弟的臉色,立馬笑嘻嘻地道:“弟妹有心了,竟然這麼細致周到,這東西二哥一定好好戴著。”

說著,還輕嗅兩下,讚歎道:“這股佛香味兒真是提神醒腦,得多聞聞!”

懷玉沒注意彆的,就看著江深這動作,很是滿意地點頭:“二哥喜歡就好。”

江玄瑾沒吭聲,等江深走了,他才側頭問:“什麼時候給他求的符?”

懷玉道:“就昨日啊,你上朝去了,我就去了一趟廟裡。”

還真是有心。江玄瑾冷漠地收回眼神,拂袖就往回走。懷玉追上去。笑嘻嘻地拉著他的手,也塞給他一個:“這是你的,比二哥的厚多了,是平安符。”

“誰稀罕?”他不屑地道。

然而兩天之後,紫陽君站在禦書房裡,腰間的銘佩沒了,換成了個厚厚的平安符。

李懷麟正聽學官稟告此次選仕概況,一邊聽一邊點頭,無意間往右下首一掃,就見江玄瑾輕輕撚著那平安符在走神,整個人都像是籠了一層柔光,絲毫沒了平時的嚴肅。

心念微動,他喊了一聲:“君上?”

紫陽君回神,手指驟然鬆開。

下頭站著的梁思賢見狀便笑道:“君上這是太高興了吧?”

“嗯?”江玄瑾微微疑惑,“為何高興?”

梁思賢一愣,接著拱手道:“貴府二公子拔得今朝選仕頭籌,這還不值得高興嗎?”

江深拔了頭籌?江玄瑾頓了頓。他方才沒聽見,眼下再知,臉上倒真露了兩分笑意:“這自然是值得高興的。”

梁思賢鬆了口氣,李懷麟也跟著說了一句:“江二公子早該入仕,此番也算是實至名歸。”

江玄瑾頷首謝恩,收斂心神,回府便將這喜訊說給了家裡人。滿堂的人登時都高興起來,歡呼雀躍地把江深擁了出來。

江深卻是一點也不高興,他皺著眉看著江玄瑾問:“你確定沒聽錯?”

“沒錯。”江玄瑾道,“梁大人親口在陛下麵前說的。”

李懷玉笑眯眯地混在人群裡,就見江深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然後開口道:“不可能。”

“怎麼?”眾人很是不解。

深吸一口氣,江深捏緊了拳頭道:“我根本一個字也沒有寫,印鑒都沒有落,怎麼可能是我拔得頭籌?”

此話一出,正堂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江焱小聲道:“二叔,這話可亂說不得。”

“我亂說這個乾什麼?”江深微惱,“可我的確是一個字也沒寫,上場就覺得困,我是一覺直接睡到最後的!”

老太爺一聽這話就把拐杖往地上一杵:“荒唐!”

“父親,這當真怪不得我。”江深無奈,“我也不知怎麼的,實在是困得難受,原想歇息片刻便起來答題,誰知道一覺睡下去就沒能醒。最後還是考完了旁人將我推醒的。”

江玄瑾微微皺了眉:“梁大人沒有道理在陛下麵前胡說。”

“可他就是胡說了。”江深道,“這事兒咱們不能認,真認了就成我舞弊了,你得替我進宮去說清楚才行。”

這種事怎麼可能說得清楚?江玄瑾沉思片刻,抬眸道:“我先去查一查。”

見他抬步往外走,懷玉立馬跟了上去。

“你又走?”她走在他身後慘兮兮地小聲道,“能不能帶上我?”

江玄瑾回頭,皺眉看著她:“成何體統?”

“我換身衣裳跟著你就成體統了!”她說著,麻利地就將外袍給脫了。

“你……”江玄瑾剛想嗬斥,就見她外袍裡頭穿的竟然是靈秀的衣裙,發釵取掉幾個往外袍裡一裹,立馬就變成了個小丫鬟。

江玄瑾皺眉:“你這是早就想好了?”

“是啊!”懷玉大大方方地承認,然後拉著他的手道,“每天都要在院子裡等你,實在太痛苦了,你讓我跟著你吧,端茶倒水我都會!”

見他要反對,她立馬臉一垮,鼻子一皺,拉著他的手搖啊搖:“帶我一起吧,我絕對不礙你的事兒!”

這模樣,活像是他說個“不”字,她就立馬哭出來。

江玄瑾搖頭,也不想耽誤太多時間,把她手裡的衣裳順手塞給乘虛,然後拉起她就往外走。

懷玉立馬樂了,一邊走一邊道:“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你放心,我……奴婢一定伺候好您!”

學得還像模像樣的?江玄瑾輕哼,帶著她上車,冷聲問:“當丫鬟,要叫什麼好?”

懷玉想也不想:“玉兒吧!”

江玄瑾不解:“為什麼是這個字?跟你的名字一點關係也沒有。”

嘴角抽了抽,李懷玉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道:“白珠璣這三個字,你覺得摘哪個字出來合適?”

低頭想了想,江玄瑾抿唇:“那還是玉兒吧。”

兩人一起去了一趟掌文院,江玄瑾稟明想查看選仕答卷,本以為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誰知道掌文院裡的人竟紛紛麵露難色。

“這……選仕過後,卷子看過即毀的。”

江玄瑾聽得皺眉:“三甲答卷試後當呈陛下。”

知道糊弄不了他,文官們隻能先將他請到堂內用茶,然後飛快地讓人去知會學官。梁思賢一來。便是笑著同江玄瑾寒暄,然後立馬讓人去把江深的卷子拿了來。

“君上想看的可是這個?二公子文采斐然,的確是當之無愧啊!”

江玄瑾接過長卷看了一眼,又翻到最後看了印鑒,問:“三甲的卷子,可否都借本君一觀?”

“這於法不合。”梁思賢一本正經地道,“就算君上位高權重,但這東西一般隻是文官學官們看過,再讓陛下過目的。君上若想知道什麼,下官可以回答。”

“大人許是回答不了。”江玄瑾把卷子折起來,“真不能看,那本君就先告辭了。”

“君上!”梁思賢連忙站起來,微微有些慌亂,“下官可是哪裡做得不對?江二公子這……他摘了魁首,君上覺得不妥?”

“若當真是他自己答的,自然是沒什麼不妥。”

可這卷子上的字跡一看就不是江深的,竟然還落了他的印鑒,審卷學官安的什麼心?

梁思賢慌了,想把他手裡的卷子拿回來,可江玄瑾完全沒有要還的意思。起身就往門外走。

誰也攔不住。

梁思賢急了,連忙讓人去跟著他們,江玄瑾走得很快,出門沒乘馬車,一勾手就將身後那乖巧的小丫鬟攬過來,朝小巷裡鑽。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懷玉皺眉:“前頭沒路。”

“誰告訴你的?”江玄瑾走得毫不猶豫。

哭笑不得,懷玉伸手往前指:“你自己看啊,這麼高的牆!”

輕哼一聲,江玄瑾大步走到牆下,一隻手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半摟著,縱身一躍,另一隻手攀上牆頭,手背上青筋鼓起,一借力就帶著她一起翻了過去。

懷玉怔愣地看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穩穩地放到了地上。

“你……力氣這麼大?”她震驚。

江玄瑾白她一眼,拉著她繼續走:“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啊,以你這樣的力氣。”懷玉咽了口唾沫。很是好奇,“我之前怎麼可能壓得住你的?”

江玄瑾:“……”

輕咳一聲,他順手把手裡的卷子塞給她:“彆管其他的了,先收好。”

“哦。”呆呆地應了一聲,懷玉接過來隨意掃了一眼,突然又“咦”了一聲:“這個字跡好眼熟啊!”

江玄瑾步子一頓:“眼熟?”

“是啊,你看這個‘的’字,這種寫法很特彆,我曾經在文院裡看見過,當時還誇呢,結果這個上頭怎麼也這樣寫的?”

順著她指的字看了看,江玄瑾眼神微動:“去文院一趟。”

掌文院和文院隔得很近,兩人甩掉尾隨的人就直接走了過去。進門懷玉就拉著他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副書法:“喏,你看這個,是不是很像?”

一副嶄新的書法,上頭寫的是“眾矢之的”,最後這個字的寫法的確與卷上很像,或者說筆鋒走勢都一模一樣。

江玄瑾低頭去看落款,待看清名姓,心裡微微一跳。

“怎麼了?”李懷玉一臉天真地湊過來瞧了瞧。“白皚?咦,跟我一個姓!”

“這個人。”江玄瑾神色複雜,“你不記得了?”

懷玉搖頭:“我沒聽說過啊,為什麼要記得?”

……也是,他們頂多見過兩麵,一麵在主樓,一麵在婚宴,兩次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壓根就不知道名字。

伸手將那字畫取下來,他道:“這個人不好找,恐怕得去一趟陸府了。”

“去陸府?”懷玉笑著就拍手,“我認識路!”

江玄瑾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李懷玉一頓,立馬嚴肅了神色,正經地道:“畢竟白府也在那邊。”

與掌櫃的說了兩句,江玄瑾將字畫買下來卷好,理也不理她,徑直往外走。懷玉連忙跟上去,一路賠笑。

到了陸府,陸景行親自迎出來,很是驚奇地看著江玄瑾:“稀客啊。”

“白皚在哪裡?”江玄瑾連門也懶得進。開口便問。

陸景行搖著扇子笑:“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他那個人喜歡四處走動,我眼下也不知……”

“有要緊事找他。”江玄瑾打斷他的搪塞,抬眸道,“事關重大。”

陸景行很想說,你的要緊事,跟小爺有什麼關係?然而他餘光一瞥,瞥見了江玄瑾身後的小丫頭。

“這是?”扇子一合,他皺眉,“你才成親多久?身邊就帶丫鬟了?”

“與你何乾?”

陸景行沉了臉:“珠璣可知道?”

江玄瑾頓了頓,回頭看一眼腦袋埋在自己身後的人,倏地笑了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陸景行抬步下階,鳳眼直直地盯著他,語氣不善:“她若知道還縱你,我就找她麻煩。她若不知道,是你瞞著她,那我便找你麻煩。”

說話間,人已經站到他麵前,氣勢淩厲。

江玄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一個丫鬟而已,竟如此嚴重?”

“誰不知道紫陽君以前身邊是斷沒有丫鬟的?眼下突然帶一個,能是什麼丫鬟?”

恍然點頭,江玄瑾往旁邊撤了半步,轉頭問身後這人:“你是什麼丫鬟?”

李懷玉秉著“神仙打架,凡人遠離”的觀念,打算一直裝死的,不曾想前頭擋著的人突然讓開,眼前光一亮,她就看見了陸景行那一身軟銀雪絲袍。

乾笑著抬頭,她迎上他愕然的目光,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試探性地答:“通……通房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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