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棄咬著繩子使勁一扯。捆好皮毛再“呸”了一聲:“你們的殿下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也要幫忙?”
說歸說,手上的動作卻是利落得很。
陸景行看了看,誇她:“你捆得比赤金還好。”
“那是。”慕容棄下巴一揚,“本君以前經常捆人沉湖,手法熟練得很。”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眾人神色複雜了看了這位百花君一眼。然後默契地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繼續裹熊皮。陸景行捏著扇子的手有點僵硬,他想,要不畫舫什麼的還是算了吧,換個沒湖的地方與她共進晚膳為妙。
六月的天已經開始熱了,四周捆皮的人都開始冒汗,裹熊皮的林四海更是汗流浹背,看著就難受,但他一聲也沒吭,等偽裝妥當了,就鑽進赤金找來的囚車裡,團成一頭熊的模樣。
慕容棄瞧著,剛開始還覺得好笑,可笑著笑著。她臉色就沉了。
“怎麼?”陸景行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又因為什麼不高興?”
“你們為什麼對她那麼好?”慕容棄眼裡一片陰霾,“人與人本身是毫無關係的,什麼血緣親戚也都是杜撰出來為了拉幫結派的而已,離開她你們也能活,何至於為了她開心,就折騰成這樣?”
這人想法很偏執。有一股擰不過來的邪性,一直覺得她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現在聽她這話,陸景行恍然了。
慕容棄身邊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連丫鬟都不貼身。她對人似乎有天生的敵意,看懷玉身邊這麼多人,不理解是正常的。
起了點惻隱之心。他收攏折扇,輕輕敲了敲她的肩膀:“你對人好,人自然就對你好,這是常情。”
慕容棄抬眼,明媚的眼眸往他臉上一掃:“那我對你好,你也會對我好?”
惻隱之心頓收,陸景行皮笑肉不笑:“不會哦。”
以他這幾個月慘痛的教訓總結來看。被這位君上盯上,不是什麼好事。
眼眸一眯,慕容棄冷哼一聲,玄色的袖子一掃,攀了旁邊的院牆就翻了上去。本是想直接往外跳,可頓了頓,她騎在牆上回了頭:“晚膳。彆忘記了。”
玉骨扇一展,陸景行擋了半邊臉,無奈地道:“記得。”
揚眉一笑,慕容棄撐著牆頭躍了出去。陸景行看著她的背影連連搖頭,另一邊的徐初釀喚他:“陸掌櫃,快來幫幫忙。”
“來了。”收回目光,他跟著人去往主院。
李懷玉抱著兩個孩子坐在屋簷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外頭推進來的囚車。
“主子小心!”青絲拉著她往後退,神色緊張地道,“站遠些。”
懷玉聽話地後退,踮著腳看了看囚車裡那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皺眉道:“太遠了看不清啊。”
“看兩眼就罷了。”赤金道,“馬上要把它送走,以免醒來衝破牢籠。再度傷人。”
“是啊。”初釀也在旁邊幫腔,“我方才看過了,野熊也就這麼回事,遠看近看都一樣。”
吧砸了兩下嘴,懷玉問:“中午能吃熊掌嗎?”
陸景行頭上流了一滴冷汗下來:“不行。”
“為什麼?我以前在宮裡也吃啊。”懷玉道,“紅燒熊掌,宮廷名菜。”
赤金搖頭:“我不會做。”
“還有你不會做的?”懷玉咋舌,想了想,“要不我來試試?”
“彆!”眾人齊聲開口。
氣氛有點古怪,懷玉掃視他們一圈,皺眉:“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又是整齊劃一的回答。
懊惱地扶額,一群人相互遞著責備的眼神。陸景行站出來道:“你彆糟蹋東西了,這頭熊也不容易,窩裡說不定有熊崽子等著它回去呢。放它走吧。”
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兩個奶娃娃,懷玉鬆了口:“好吧,放它走。”
此話一出,眾人都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欣喜來,剛想相互握手以示慶祝呢,就聽得殿下下一句話道:“我要親自去放!”
囚車裡的“熊”身子抖了抖。
“放……”捏緊了折扇。陸景行乾笑,“放去哪兒啊?”
“還能放去哪兒,自然是山上了!”懷玉道,“趁它沒醒,咱們現在就出發,日落之前還能趕著下山。”
“殿下,咱們去就好了。”青絲道。“您在家帶著小世子和小姐便是。”
“不行,這麼有趣的事情,我一定要親自去。”把兩個小家夥交給乳娘,懷玉道,“你替我把玉雕給帶上,一起上山,順便還能讓玉雕采采日月精華。”
提起玉雕。眾人都不吭聲了,相互看了兩眼,把青絲往前推了推。
青絲硬著頭皮道:“奴婢這就去拿,您……您先隨陸掌櫃他們去外頭等馬車。”
“好嘞!”興高采烈地拍手,懷玉提著裙子就招呼陸景行,“走呀。”
陸景行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很是擔憂地看了一眼囚車裡的“熊”。真放去山上,能活下來嗎?
青絲拿了裝玉雕的空盒子抱在懷裡,懷玉上了車就想去接,青絲搖頭道:“奴婢拿著吧,陸掌櫃還有要事要與您商議。”
說完抱著東西就跑去了後頭的馬車裡。
李懷玉扭頭問陸景行:“什麼事啊?”
陸景行沉默地看著自己手裡的扇子,他也想知道自己有什麼要事要同她商議。
旁邊的赤金打了個圓場:“是百花君的事情吧?”
徐初釀小聲跟著圓:“百花君好像不見了,方才還在府裡的,是與掌櫃的有矛盾了嗎?”
陸景行深深地看了赤金一眼,眼角直抽。
找什麼當幌子不好,偏生要提百花君,這人分明是看熱鬨看上癮了,故意的!他不就是前幾天不小心打擾了他和徐初釀獨處嗎?至於這麼記仇?
“慕容棄?說起來她好像挺喜歡跟你在一起啊。”懷玉頗有興趣地看著他,“除開身份不談,她長得真不輸你這花容月貌。”
“誇男人請用風流倜儻,謝過殿下了。”陸景行咬牙道。“我與百花君並無緣分,想同殿下商議的是……百花君在北魏太久了,實在不妥,得想個辦法送她回東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