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四字,冷得如同鋼針,直紮進眾人耳畔。
“是。”場中所有人齊聲應諾。
紅藥亦跟著低低應了一聲,而她的麵色,此時已然由白轉青。
又不一樣了。
雖然呂尚宮並不曾道出那位郡王殿下的封號,但紅藥知道,她說的乃是東平郡王。
大齊如今有八位郡王,其中五位遠在遼東,乃當今陛下之兄——誠王殿下的兒子,餘下在京的三位郡王中,又有兩位乃是已故的老王爺恭王的兒子。
那恭王年紀比先帝還大著二十多歲,故兩位郡王也皆是年歲老邁,走道兒都費勁,平素絕少露麵。
唯有東平郡王,一則正當壯年,二則與太後娘娘親近,乃是如今唯一在皇城走動的郡王。
隻是,他怎麼又攪進了此事之中?
上輩子行宮大火,從頭到尾都沒見東平郡王出過麵,紅藥就搞不懂了,他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疾言厲色地說了那一番話,呂尚宮此時又放緩了語氣,轉向身旁六局一司諸女官,低聲道:“太後娘娘還有幾句話要我等轉告,待會兒還要請幾位留下來聽一聽。”
馮尚宮亦沉聲道:“事關重大,諸位手頭的差事且先放著,先把這事兒辦了再說。”
諸女官皆肅容應是。
兩位尚宮對視一眼,呂尚宮複又轉向廊外,沉著臉向眾人交代了幾句,便揮手命都散了。
紅藥失魂落魄地隨著人流往外走,兩隻腳像踩著棉花,心裡也像漏了個洞,“撲撲撲”地直往外冒冷氣。
亂套了!
全亂套了!
什麼郡王殿下,什麼陛下無事,什麼隻燒了兩所偏殿……
前世分明不是這樣的!
前世時,這場大火,幾乎將行宮的所有宮殿都化為灰燼,隨行宮人亦近死絕,活下來的隻區區二、三十人,禦林軍也死傷了好些。
帝後等人雖不曾在大火中受傷,卻也並非毫發無損,皇後娘娘與荀貴妃皆被煙氣熏倒,養了幾日方好,最慘的是建昭帝,其所住宮殿險被大火合圍,禦林軍拚著死了好幾十人,才將皇帝陛下給囫圇救了出來。
建昭帝的身子原就不甚健壯,吃了這一嚇,當晚便昏迷不醒,連夜秘召了好幾位禦醫前往行宮,輪番施針,陛下方轉危為安。
隻是,人雖然救醒了,建昭帝的病症卻不曾好,反倒益發沉重起來,回到皇城後,他更是一病不起,日日湯藥不斷,將養了近一個月,方勉強能在朝會上坐上半個時辰,回宮後仍舊得躺著靜養。
而即便如此,“罪及於天”的說辭,亦在朝野上下悄然傳開,連紅藥都聽了幾耳朵閒話,道是那行宮大火乃是老天降下的懲罰,罰的便是建昭帝這個“耽於享樂”的昏君。
後來,還是內閣首輔、中極殿大學士何元膺何大人領頭出麵,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給壓了下去。
可憐建昭帝,先在大火中受了驚嚇,後又被朝堂眾臣攻訐,加之那幾年先是太後娘娘薨逝,後又是三公主突然病歿,大齊南北兩地更有無數天災**,國庫裡的銀子流水介花出去,建昭帝殫精竭慮、心力交瘁,身子越發不好起來,竟致損及心脈,越添了一重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