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厚待與榮寵背後,那原該蘊於其間的情意,卻被抽離了出去,就如同那些名貴華麗的珠寶,看著雖美,摸上去時,卻是滿掌冰涼。
“罷了,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隻是,那件事又是如何了?”李太後此時又道,一臉專注地看著周皇後。
這一刻,她眼底的悔色,已然化作了憂慮。
遺詔才是首要的大事,一個不好,建昭帝座下的龍椅,可就不大穩當了。
“回母後,那個傳聞,隻怕……作不得真。”周皇後終於開了口,語聲有些發澀。
李太後愣了愣,旋即眸光一亮:“此話當真?”
那豈不是好?
她這些日子無一刻不在懸心,就怕那遺詔突然從哪裡冒出來,整天擔心受怕地。
她倒也有心想要問一問,隻是,此事極密,根本就不能讓人傳話,隻能等建昭帝那邊的消息,委實是煎熬得緊。
如今,聽聞此事是假,她直是大喜過望。
隻要建昭帝安心,她這個當娘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周皇後此時卻不似她這般歡喜,麵色仍舊鬱鬱,緊鎖的眉尖,似含了無限心事。
李太後見了,一顆心不免又往上提了提,收了歡容,沉聲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我瞧你不大高興樣子,莫非還有變故?”
周皇後掩飾地掠了掠發鬢,笑道:“母後恕罪,媳婦方才正想起昨晚走水的情形,一時走了神,倒叫母後擔心了。”
她說著便又笑,神情越發寫意:“實則那件事究竟如何,媳婦也知道得不太多。隻是陛下交代兒媳轉告母後,請您放心,那件事根本就是以訛傳訛,這世上斷沒有那樣一件事物。”
這的確是建昭帝請托她轉告的,不過,卻隻是前半段。
餘下的後半段話,建昭帝怕李太後擔心,便隻向周皇後提了提,卻不允她往外說。
“遺詔之事,乃是以訛傳訛,而其用意麼……不外乎請君入甕。”
說這話時,建昭帝的臉上,浮著一個極淡的笑。
周皇後低下頭。
那一刹兒,她像是重又置身於冷雨中,滿腹淒惶、滿心蒼涼。
她伸手,慢慢捧起案上茶盞。
微溫的茶水透過填白瓷盞,暖著她冰冷的手指,亦消去她心底的寒涼。
誰又能想到,昨晚遙遙得見的那一片火光,原來竟藏著如此猙獰的麵目,而那份並不存在的遺詔傳聞,其目的,亦是令人心驚地可怕。
以一份遺詔,引得天子入局,且此局之凶險,竟讓她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這些賊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到底是誰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
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