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東平郡王誠惶誠恐,腰躬得幾乎貼地:“微臣不敢奢望得陛下重用,隻願為陛下排憂解難。”
建昭帝微笑頷首:“快起罷。”又吩咐侯敬賢:“侯大伴,給郡王換盞茶,朕瞧著那茶都涼透了。”
侯敬賢忙碎步上前,親斟了盞新茶放在東平郡王身前的小幾上,複又退了下去。
東平郡王幾乎熱淚盈眶,謝他一聲歸了座兒,捧起茶盞滋溜喝了一口。
嘖嘖,好喝!
他這輩子就沒喝過這麼體麵的茶。
他眯縫著眼睛,一臉地享受。
建昭帝笑著搖了搖頭,也沒管他,亦舉盞飲茶。
待盞中茶去三分,他方閒閒抬眸,問:“這兩日忙,倒是忘了問,賢侄家裡都還好吧?”
東平郡王擦了擦眼睛,置盞於案,說道:“微臣家中都好,謝陛下垂問。”
建昭帝轉動著手中茶盞,唇角隱著一抹淡笑:“朕記著,當年郡王府弄璋之喜,還給宮裡送過喜蛋來著,這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了。”
見他似乎想拉幾句家長,東平郡王自是樂於奉陪,遂道:“微臣的長子已經二十二了,前兩年給微臣生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微臣已經是當祖父的人啦。”
一麵說話,他一麵便悄悄拿眼覷建昭帝,生怕這個話題引得他不喜。
建昭帝麵上掛著笑,不是太在意的樣子。
東平郡王暗自舒了口氣。
他聽到過一點傳聞,說是皇帝陛下最寵愛的並非哪個嬪妃,而是兩個俊俏小太監,也不知是真是假。
建昭帝自不知他心中所思,又話幾句家常,方擱下瓷盞,揀起案上一隻羊脂玉獅子把玩著,漫不經心地道:“說起來,郡王妃與朕的淑妃,到底是怎麼個親戚關係,朕倒是一直沒大弄明白。”
殿中的空氣陡然像是凝固了。
東平郡王心頭顫了顫,額角又見了汗。
原來,這才是陛下召他覲見的因由。
他就說麼,今兒上晌才得了建昭帝大大的一番嘉許,何以晚上又重來一遍,卻原來,這才是題眼所在。
幸得他早有準備,他家那個逆子也果真有兩分歪才,竟將此事也給料中了,還事先將這其中的關係替他擼了一遍,若不然,他隻怕還真想不起如何作答。
正了正衣襟,東平郡王一臉莊重地回道:“回陛下,拙荊與淑妃娘娘,乃是出了五服的遠房表姐妹。”
“是這樣麼?”建昭帝笑問。
不知何故,東平郡王總覺著,他的笑容裡,帶著些彆的意思。
他擦了一把額角的汗,繼續說道:“據微臣所知,拙荊的表姑祖母與淑妃娘娘的堂外祖母,乃是隔了兩個房頭兒的堂姐妹,小的時候她們還在一處住過來著。大概在五十年來年前,拙荊的表姑祖一家分了出去,搬到了京城居住,從那以後,兩家就再沒來往過了。”
他停下喘了口氣兒,又道:“原本這事兒拙荊也不知道,還是在兩個月前的時候,拙荊家中正好祭祖,拙荊被請回去坐席,聽族裡幾位老人家說起當年舊事,偶爾提到了淑妃娘娘堂外祖母的名諱,覺著耳熟,便多問了一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