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把江落的薄衣全都浸濕,覃桉不住垂下頭,看向水麵。
此處是私泉,僅有她們三人,但覃桉泡在這,卻如坐針氈。
江落看著她的表情,賊兮兮道:“不會吧,你在害羞?”
覃桉的背部貼緊石壁,小臉半埋進水中,抱著身子,兩隻眼睛盯著她白皙的臉,一言未發。
她看著江落又朝她貼近,覃桉眼睛眨巴眨巴道看著她。
江落的手探入水中,接著她的胳膊忽然一疼,覃桉猛的出水,瞪大眼睛看她。
不是,她,她,她做什麼!
江落眉毛輕佻,聲音頑皮,手指在空中比劃著。
“哈哈哈,覃桉,你看著瘦弱,沒想到身上還藏著肉,捏起來軟軟的,好生舒坦。”
覃桉臉色一僵,抿著嘴半張臉又埋進水中,兩隻眼睛幽幽的盯著她。
萬禾清憋著笑:“江落,你就是姑娘裡的登徒子。”
江落回道:“誒,這可是促進友誼的一大步。我們要知根知底,坦誠相待。”
萬禾清沒接話,看向覃桉:“你感覺如何?”
覃桉知道她在問自己的右掌。
從那天後她的手很快便便結痂了,半個手掌削去四指,醜陋的傷痕凝合,帶著厚度形成一道猙獰的疤,隻有一根拇指。
說不嫌棄是假的,確實難看。
難看到,她想把整隻手割斷,直接換上義手,至少看起來協調。而不是留下殘羹一半,每每看到都能想起在山窩中那些乳白的蟲子。
“我無礙,挺好的。”
江落笑眯眯道:“誒,我跟你們說,我隔壁二娘的女兒成親後,發現她的丈夫竟是自己早年的兄長。你知道當時那二娘的表情……”
“嘶,怎麼又是二娘?”
江落才不管她說什麼二娘,抓著她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聊起八卦,要說起這個,江落手中消息眾多,就靠一身交友的本事,攬下這些人脈。
覃桉睜大眼睛靜靜聽著,時不時啊一聲,點頭如搗蒜,聲聲附和。
她的視線略過江落,無意透進水中。
清澈的泉水隨著江落的話語而微波翻動,霧氣半掩水麵,她不住眯起眼睛,凝視著那處。
纖細的暗影打在底部的石壁,好似乳白的肉蟲在水中扭動。
覃桉的胃猛烈一縮,一把護住江落,右手抬起掐訣。
當手抬起時,寬大的衣袖順著她的胳膊落下,猙獰的手掌暴露在空氣中。
她的呼吸,隨著她們二人詫異的視線而凝滯。
四周好像靜極了,隻有水滴順著下顎滑落的聲響,打在水麵上。
吧嗒,吧嗒,一滴滴的敲打,連同她的呼吸,她的心跳,都靜止在手抬起的那一刹那。
是的,她忘了,她沒有完整的手指,掐不了法訣,她現在隻有一根什麼做不了的拇指。
隻有一根。
瞬息間,沒等二人反應,覃桉腳下踩起陣法,猛地縮進水中,朝那處看去。細長的黑影早已消失,仿佛方才隻是她扭曲的臆想。
覃桉雖惡心,但並不認為那些東西會成為籠罩她的陰影,一定有東西在那。
她忽的抬頭,當頭頂衝破水的刹那,陣法褪去,空氣中彌漫一絲絲濃鬱的靈炁。
覃桉的將靈炁收回,不過幾息,萬禾清同江落這才回過神。
覃桉解釋道:“我看水中好似有蟲。”
江落蹙眉:“這是□□得溫泉,你沒看錯吧。”
覃桉剛想回答。
迷蒙的水霧夾在著草藥味,萬禾清雙眼微眯,兩手掐住覃桉的胳膊,從大臂徑直捋到指尖。
覃桉感到血液順著她的動作而翻湧發脹,當捋到指尖時,鮮血從她的五指中滲出,染紅石台。
先是滴血,接著她便感到指尖如同有米粒般僵硬的東西,從指甲中擠出,蟲卵隨著鮮血落在石台上。
萬禾清盯著蟲卵,眉頭緊鎖。
真是舞到家門口了,簡直猖狂至極。
她的右手化為玉色,隻手將血中的蟲卵捏碎。
“你剛收的靈炁有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