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溪淮是真的陷入了思考。
沈雲棠是沒想到霍聿言居然也有腦子。
看見沈雲棠的表情霍聿言知道她在想什麼,頓了頓,有些不滿地為自己正名道:“……我也是有腦子的。”
沈雲棠麵無表情,一點想要誇獎他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還不確定我的事業是不是會受影響。”她冷淡道,“或許作者本來是想讓我一無所有的,隻不過沒成功。看我後麵的事業發展,就可以借此排出一些懷疑對象了。”
“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麼大費周章的東西,特地篡改了一個世界,到底是圖什麼啊?閒得慌?”霍聿言費解道。
“可能是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吧。”沈雲棠腦海裡想著她父親那張陰沉的臉,還有未婚夫、繼妹和沈之哲。
還能是誰對她有這麼強的控製欲,想讓她來到陌生的世界吃吃苦頭。
她覺得好像很合理,但又好像很荒唐。
那謝雲庭的角色又是來乾什麼的?
幫她的?
這個角色也出現得莫名其妙,而且作用十分工具。除了幫她解決問題,好像就都沒有出現過。
如果他和沈之哲有關係的話,為什麼不能吐露真相?難道他和卓玫一樣被設定控製了?
這樣也合理,謝雲庭曾經帶著卓玫的消息來暗示過她。不,那幾乎都可以算是明示了。
謝雲庭肯定知道點什麼,可他不能直說。
沈雲棠決定還得再去見見謝雲庭。
可她不能太明顯,謝雲庭也沒有主動找過她,每次都是劇情剛好碰上了,才能偶遇的。
那是不是說明主動來找她會被創作者發現異常。
沈雲棠又看了看日程表,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上次請謝雲庭替她設計衣服,不知道他做好了沒有,借這個理由去找他應該是符合邏輯的。
於是她頷首,“我要做個測試。”
霍聿言看著她的表情,本來還在沾沾自喜,可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品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瞬間警覺了起來:“做什麼測試?”
沈雲棠頓了頓,抱起了臂,對他笑了下,“去見謝雲庭。”
霍聿言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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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想見我?”
謝雲庭接到消息時頓了一瞬。
隨後聽那邊懶洋洋道:“是,想看一下衣服設計好了沒有。”
謝雲庭聞言抬了眼,望向了拉著簾幕的哪一麵牆。
他靜了下,溫和道:“是最近有什麼需要的場合嗎?”
“那也沒有,就是想穿新衣服了。”沈雲棠正在塗著指甲,眼也沒抬一眼,麵無波動地慢慢道:“投資的一個電影票房不錯,提名了一個獎項,開心了一下,需要點新衣服新包包做陪襯。”
謝雲庭很快想到是下個月的電影節頒獎,禮貌道:“會早日給沈小姐送過去。”
“我自己可以過來。”沈雲棠道,“正好可以提點意見。”
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讓人不知道怎麼拒絕。
謝雲庭又安靜了片刻,溫和笑道:“好。”
電話掛斷後,他放下手頭的東西,起身走到簾幕前。
他伸手拉開簾幕。
後麵是他的工作室,已經很多年沒有使用過了,堆放著一些陳舊的物件。
直到沈雲棠要求過後,這個角落才被重新清理一新,有了自己的作用。
工作室中央掛著一條裙子。
他設計了不短時間,從繪圖選料到裁製,都由自己一個人完成。
沒有比它更適合沈雲棠的禮服。
他所能想象到與沈雲棠的氣質最貼切的就是這樣一條長裙。
謝雲庭走近前,蹲下身去,捧起一邊裙角。
上麵的釘珠還沒有做完。這個角色實在是太忙碌了,他將工作應付下來才能抽時間做這條裙子。
雖然他以前沒有從事過這樣的行業,但有過設計建築的經驗,也有謝雲庭留下的記憶幫助,完成這樣一條符合心意的裙子也並不算太難。
謝雲庭放下裙擺,站起身來。
今天還有客人會來,他到晚上才能有時間繼續做。
這些客人他並不是很想應付。
是小時候曾資助過他一段時間的那家人,後來他去了茨哈堡,也就淡了聯係。
他長大成人後已經將當年受資助的金額加倍償還,也給了他們不少另外的回報,可這家人好像因此誤以為他有心親近,時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來。
比如給他和自家女兒口頭訂婚。
比如嘗嘗攜家帶口上門做客,以主人自居。
甚至有時候還會帶不少陌生的客人上門,說著給他們介紹未來“女婿”。
謝雲庭捏了捏蹙起的眉心。
他上次已經足夠冷臉地對待顏今瑤,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人還是不肯放棄,甚至不知道聽了誰的話,想要進一步跟他發展關係。
要是謝雲庭聽到顏家是怎麼跟顏今瑤說的,估計就更生氣了。
顏父聽說了茶室那件事後,苦口婆心地對女兒道:“你要這麼想,在你們這個年紀,能比得過謝雲庭身家的有幾個?你錯過他了,下一個在哪裡找?”
“聽爸的,他隻是在國外的時間太久,對你不熟悉,又不習慣咱們這些委婉含蓄的禮節,是個直腸子罷了,並不是有心針對你。再者你想想,連一個隨手開的茶室都肯花這麼多心思收藏珍品,那他要是對你上心了,得怎麼供著你?你不就最想要這樣的日子麼?”
顏今瑤漸漸就被她爸說動了。
她爸繼續道:“我們家好說歹說有接濟過他的情分,你看他這麼多年一直回報不斷,沒斷了和我們的關係,就說明他是個重感情的,這樣的丈夫不好嗎?你有個恩人女兒的身份在,隻要你跟他多相處,遲早會對你敞開心扉的,我女兒這麼漂亮,我不信他還能怎麼都不心動了。”
顏今瑤一想也是這個理,所以雖然那天謝雲庭對她冷漠的態度讓她至今心有餘悸,但一想到被謝雲庭捧在手心裡該是什麼樣的日子,就還是忍不住向往了起來。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沈雲棠。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結婚了還和謝雲庭關係那麼親密,也不知道她老公知不知道。
後來顏今瑤看見查爾斯大師特地來為她的新品發布會接受采訪,心裡又酸又恨之餘,卻也鬆了口氣。
既然沈雲棠也和查爾斯關係那麼好,那麼估計他們也隻是有一份來自茨哈堡的情分在,以此作為紐帶而已,一個已婚人士,稱不上什麼大威脅。
她又不能立馬離婚了。
於是顏今瑤又自信了起來,屢屢跟著父母上謝雲庭家去做客。
雖然接待他們的態度算不上多熱情,但謝雲庭一次都沒有回絕。
他們漸漸也就當成這個人隻是性格冷,實際上還是很歡迎他們的。
放在他們家裡,要是哪個不喜歡的親戚天天上門,他們早把人趕出去了。還能留下來的,肯定是關係夠好的。
顏家幾口人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試探著謝雲庭的底線,從一開始的攜家帶口登門,到帶著朋友去拜訪,到現在甚至直接借謝雲庭的房子開聚會了。
謝雲庭在國內置辦了一套豪宅,設計都是自己來的,用來轟趴賊有麵,顏今瑤早就虎視眈眈了,隻是她和謝雲庭還不熟,沒敢提。
但她父母就沒這個顧忌了,酒過三巡大喇喇地就說看上了他這院子,想借來辦個聚會,請幾個朋友上門來熱鬨熱鬨。
本來這種借場地的事也不少見,隻不過都是出現在十分熟悉的親友之間。顏今瑤本來惴惴不安擔心謝雲庭不會借,駁了他們的麵子。
可沒想到低頭安靜用餐的謝雲庭聞言,隻是抬頭靜靜看了他們一眼,恰好和她對視。
片刻後便說:“可以。”
顏今瑤就被那一眼對視給整得心臟怦怦直跳。
她感覺謝雲庭對自己的態度好像越來越值得深思了,為什麼答應之前還要特地看她一眼。
是想表達“你希望的話就可以”的意思嗎?
雖然覺得謝雲庭這樣冷清的性格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但還是不妨礙顏今瑤發揮想象。
自從謝雲庭答應借院子之後,她就儼然有了種女主人的自覺。
看著庭院裡疏密有致的花和樹,和整個院子裡冷感的色調,她忍不住想重新布置一下。
這麼冷清的院子哪裡適合用來聚會,還是熱熱鬨鬨的好,暖色調的,換一下燈光,多擺一些盆栽,到時候庭院燒烤或者閒談玩遊戲都很有氣氛。
本來該過問一下謝雲庭的意見的,可顏今瑤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突然鬼迷心竅似的產生了一個想法。
她要不要……試探一下謝雲庭的底線?
男人都是要靠逼的,不逼他們一把,他們永遠不會主動。
謝雲庭這樣冷感的人尤其是。
於是顏今瑤決定先斬後奏,先布置好院子,再告訴謝雲庭。
反正借都借了,重新布置一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說不定謝雲庭還會覺得布置之後的場景更加溫馨有人氣兒。
顏今瑤大膽了起來。
她把院子裡的盆栽移了位,地上鋪上一長條毯子,把周圍零碎的草皮清理乾淨,在牆上掛了彩色的氣球和帶子。
一番收拾之後,終於有個聚會的樣子了。
今天來赴約的都是一些熟悉的朋友家,也都是長輩帶著孩子來,大家年齡相仿,也有共同話題。
幾個人看見顏今瑤正在指揮人往牆上掛氣球,忍不住羨慕道:“這是你們家新買的房子嗎?好大,設計得也好高級。”
顏今瑤左右看了看,豎起食指對她們“噓”了一聲,“這是我未婚夫的房子。”
幾個朋友更震驚了,她們是隱約聽說過顏今瑤有個未婚夫,可一直也沒怎麼露麵,前陣子圈裡還有人傳她跟她未婚夫差點撕破了臉弄丟了金龜婿,大家還不以為然的。
可沒想到這看起來竟然像是真的。
於是不禁有人羨慕道:“今瑤,能帶我們去屋子裡轉轉嗎?這個設計也太好了,不知道請的哪國的設計師。”
“聽說是他自己設計的。”顏今瑤為難了一下,說:“我也不好隨便帶人進去,這樣吧,咱們就在待客廳裡看一看。”
幾個朋友連忙點頭感謝。
與此同時,沈雲棠正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消消樂。
謝雲庭告知了他家的地址,讓她有空就可以隨時過去。
她不是特彆願意和這個人單獨相處。可能是氣場原因,也可能是他身上陰沉的氣息太重了,沈雲棠看見他總覺得壓力很大。
正好,她今天看見朋友圈有人說要去參加聚會,一看地址定位正好在謝雲庭家。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會邀請人去家裡聚會,但機不可失,沈雲棠立馬就出門了。
得知她要來之後,謝雲庭頓了頓,也立刻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