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7(2 / 2)

黃昏時見你 爆炒小黃瓜 11206 字 4個月前

“不可以嗎?”她故作天真地反問道,仰頭一飲而儘,朝他晃了晃杯子裡的冰塊,“我喝了,你呢?”

謝菲爾德隻好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杯。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酒,再加上這是窖藏多年的烈性酒,幾杯下去,頭腦不由有些眩暈。見她拿起酒瓶,準備繼續倒酒,他忍不住皺皺眉,低斥了一聲:“不要胡鬨。”

話音落下,他才想起麵前的人是羅絲·羅伯茨,並不是安娜。

羅絲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一絲曖昧的氣息。她自信地笑了,這男人果然沒有忘記她,沒有聯係她,估計是因為拉不下麵子吧。她走到他的身後,幫他脫下了外套,正要扶他去酒莊的客房,卻在外套的衣袋裡,摸到了一串類似手鏈的東西。羅絲的心“咯噔”一下,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一條草莓色的編織發繩。

隻是一條發繩的話,當然不會引起她的注意,關鍵是這條發繩上,纏著兩根褐色的頭發絲。羅絲把發繩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嗅到了一股少女的發香。

她頓時不可置信地望向謝菲爾德,怪不得這一年來,他沒有親近任何女人,也沒有聯係過她,原來和彆的女人連私生女都有了。

她失望至極地把發繩丟到桌上,轉身就走,走之前還去酒窖裡拿了幾瓶昂貴的好酒,對老板說,全記在謝菲爾德的賬上。

直到傍晚,謝菲爾德才勉強從酒醉中恢複神智。他揉著眉心,先結清了賬單,然後打電話讓雅各布開車過來。

臨走前,他不忘拿走桌上的發繩。走進車廂裡,他一邊輕揉著太陽穴,一邊問雅各布:“安娜怎麼樣?”

雅各布實話實說:“她知道了您和羅伯茨女士見麵的事。”

謝菲爾德平靜地點點頭,醉酒讓他的思緒有些遲鈍,他聽完雅各布的話,毫無危機感,隻是有些疑惑地看著手上的發繩,不明白它為什麼會從衣袋裡跑到桌子上。

回到彆墅,謝菲爾德脫下外套,鬆了鬆領帶,走上二樓,進入自己的房間,還沒來得及走進浴室裡,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安娜,推倒在床上。

她穿著他最不喜歡的露臍上衣、亮紅色胸罩和超短裙,淺色的上衣根本遮不住胸罩的顏色,不加掩飾地暴露在他的麵前。不可否認,這樣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一種彆樣的青春活力,但一想到她內衣的顏色被其他人看過,他心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刺痛感。

遇見安娜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善妒,一點兒小事都能誘出他的嫉妒心。

謝菲爾德閉上雙眼,平定了一下不悅的情緒,低聲命令道:“安娜,去換件衣服。”

安娜完全不聽他的命令。她彎下腰,使勁兒地嗅了嗅他的臉孔、頸間和衣領,嗅到了濃烈而刺鼻的酒味。她討厭酒味,一聞到酒味,就會回想起被布朗女士毆打的記憶。雖然布朗女士已經去世了,但她還是討厭。

安娜忍不住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不高興地說道:“要你管!”

她似乎吃了草莓味的糖果和口香糖,唇齒縈繞著甜香和薄荷清香,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呼吸有些亂了。

安娜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她踢掉腳上的拖鞋,整個人都趴在了床上。他看見她襪底發灰的學生短襪,汗津津的、中間凹陷的脊梁骨,係在脖子上的亮紅色的胸罩帶子,以及後頸上毛茸茸的短發。

這一瞬間,他距離成為魔鬼,隻有一步之遙。

謝菲爾德側過頭,閉上眼睛,伸手把她推開了一些,竭力克製著某種隱秘的、邪惡的、危險的衝動。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低罵了一句粗話,四腳並用地爬到他的身邊,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惡狠狠地逼問道:“老東西,你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鬆手,安娜。”

她不僅沒有鬆手,反而爬到了他的身上去。她那兩條蜜黃褐色的、健康有力的腿就在他的兩側,上衣隨著她的動作往下晃動,露出一半未曾被陽光曬到的蒼白的圓潤形狀……他的頭腦中嗡響一聲,思緒一片空白,身體比理智先做出了反應——把安娜推下了床。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安娜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以說是毫發無傷,自尊心卻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她走到床頭,拿起鵝毛枕頭,氣衝衝地扔向謝菲爾德:“你前妻請你去喝酒的時候,你怎麼不像這樣推開她!討厭你,老色狼!就知道欺負我!”

罵完,她用勁地“哼”了一聲,跺跺腳,噔噔噔地跑了。

謝菲爾德將手搭在眼睛上,緩緩籲出一口氣,許久,才從某種迷亂的、罪惡的**中掙脫了出來。

——

安娜原本想讓謝菲爾德陪她去試鏡,被他推下床後,直接取消了他陪伴試鏡的資格。她趴在床上,咬著鉛筆上的橡皮,根據自己的理解,自食其力地寫了一段台詞。

試鏡時間是早上九點鐘,第二天,她不到七點鐘就醒了,本想去洗個澡,想到女主角兩個多月沒洗澡,她又忍住了洗澡的衝動。

安娜回憶著布朗女士的模樣,把眉毛刮成兩道彎彎的細眉,在眼窩抹上灰藍色的眼影,貼上厚厚的假睫毛。她旋出口紅,把嘴唇塗得又紅又大,又在顴骨上抹了一點兒口紅——布朗女士沒錢買腮紅的時候,經常這樣做。

化完妝,她用發油故意把頭發抹得油膩膩的,然後在沙發的縫隙裡,扯出一條忘記洗的裙子。穿上後,她跑到謝菲爾德的臥室前,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他似乎醉得不輕,到現在都還在睡覺。她撅著嘴,暗罵了一句“老色狼”,然後從老色狼的外套裡,掏出紅木煙盒,抽出兩支香煙,塞進裙子的口袋裡。

做完這一切,她本想不著痕跡地離開,眼珠一轉,又悄悄爬上了他的床。

她輕輕地、緩緩地爬到床頭,比一隻警惕的貓兒還要輕盈。謝菲爾德還在睡覺,沒有醒來。她於是掏出口紅,咬下蓋子,在床頭櫃上寫道:總有一天,我會告訴所有人,我愛你。

她想了想,又在上麵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唇印。

把口紅放進裙子口袋裡,安娜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走出謝菲爾德的臥室,跑到雅各布的房間前,“砰砰砰”地用力敲門。雅各布打開門。她直接把試鏡地址塞進他的懷裡:“帶我去這裡,彆告訴謝菲爾德。”

雅各布看著手上的地址,說實話,嚇了一跳。

正是他昨天去接謝菲爾德的地址。

他第一反應是,安娜想去找羅伯茨大鬨一番,但看著她的打扮,又覺得不太可能——哪個女孩會打扮成風塵女子的樣子,去找情敵的麻煩呢?

雅各布壓下心中的詫異,試探地問道:“去這裡乾什麼?”

“我要去試鏡一部電影。”安娜看了看時鐘,發現已經接近八點,立刻把雅各布推進了臥室裡,“彆問了,去換衣服,我要遲到了!”

——

羅絲·羅伯茨的副業是投資電影,安娜在表演上有天賦,這兩人有交集很正常。但經過昨天的事,羅絲顯然對謝菲爾德餘情未了,安娜又近乎狂熱地愛著謝菲爾德,要是她們發現彼此是情敵,會發生什麼事?

想到這裡,雅各布打了個冷戰,決定裝聾作啞,隻要這兩人不問,他就不說。

把車開進酒莊,湖邊已經有許多漂亮女孩在背台詞。她們有的人還在讀書,穿著過膝連衣裙和白色短襪,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水靈靈的蓬勃朝氣;有的人已經是好萊塢的新人,帶了折疊椅和遮陽傘,一邊坐在椅子上背台詞,一邊被專業化妝師打理造型。

那些化妝師非常專業,為她們化妝時,既保留了她們原本的五官特點,又凸顯出女主角的風塵氣息。相較於她們的裝扮,安娜的妝容簡直有些幼稚和邋遢。

安娜忽然發現自己想象得太簡單了,這隻是試鏡,並不是已經確定女主角就是她,她還要經過層層比較與篩選,才能拿到這個角色。

能收到試鏡邀請,說明這些人和她一樣擁有表演天賦,她們其中一些人甚至有參演電視劇或電影的經驗,和這些人相比,她的天賦和經曆是那麼不值一提。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在車窗上看了看自己的造型,眼皮上的灰藍色眼影已經有些暈開了,看上去就像浣熊的眼睛般可笑。

其實這樣才是正常的,一個賣笑女郎哪有閒錢去買高級化妝品?安娜見過真正的賣笑女郎,她們的妝容都顯得死板、僵硬,粉底是由米粉末製成,糊在臉上還會起皮兒。

安娜以為表演需要真實,所以用的都是10美分店的化妝品,然而現在看著周圍人精致的妝容,她忽然有些不確定了,也許那些人才是正確的呢?

她倒退一步,下意識拽住雅各布的衣擺晃了晃,頗沮喪地問道:“我這樣子是不是很蠢?”

雅各布愕然地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要試鏡的是一個又臟又窮的賣笑女郎……我以為穿臟衣服,往頭上抹發油,用廉價化妝品化妝才是正確的,可是其他人都穿得很整潔,也沒有往頭上抹發油,而是戴亂蓬蓬的假發。”她越說越沮喪,一隻腳踢來踢去,“這部電影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必須要拿下來……你說,我該不該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過來?”

雅各布想了想,說:“做你覺得正確的事,就像你喜歡先生這件事,就連先生都覺得不正確,你不也堅持下來了嗎?你以後總會碰見這種情況,這種時候,除了堅持自己的想法,彆無選擇。”

話音落下,他忽然被安娜摟住了脖子,她蜜黃褐色的胳膊總是熱烘烘的,仿佛帶了陽光的氣息,讓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謝謝你,雅各布叔叔。”說完,她鬆開他的脖子,原地跳了兩下,扯了扯喇叭花兒似的裙擺,朝試鏡的隊伍跑去。

這些天,他一直避免私底下和她接觸,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雅各布搖搖頭,點燃一支煙,抽了兩口,這大概是先生交給他的最艱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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