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 6(1 / 2)

因為謝菲爾德的公開, 外界如同發生了一場大地震般震動,安娜因此得到了一個長假——記者和他們的話筒線把片場包圍得水泄不通,導演隻好給他們放了一個長假。

但回到家中, 並不代表就能夠放鬆下來。不少記者蹲守在比弗利山莊的大街上, 像等待獵物死去的禿鷲一樣, 等待著他們現身。安娜和謝菲爾德哪裡都不能去,隻能待在家裡。

麵對此情此景,安娜卻沒有絲毫沮喪,反而開心極了,躺在他的大腿上, 兩條腿在空中興奮地蹬來蹬去:“這樣的日子也太美好了!”

謝菲爾德被她的開心感染, 忍俊不禁地問道:“哪裡美好了?”

“哪裡都美好!”她眯起欣喜的眼睛,“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了, 以後彆人提起安娜就會想到謝菲爾德,提起謝菲爾德就會想到安娜, 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

她樂觀得叫人疼愛, 但他必須打破她可愛的幻想:“他們不一定會說我們的好話。”

“這有什麼, 就算我們不在一起,會罵我的人也不會誇我, 我才不要為了迎合那些傻瓜,放棄自己深愛的人。”安娜打了個哈欠, 高高舉起胳膊, 伸了個軟綿綿的懶腰,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他們反對也沒用。”

謝菲爾德無奈地笑笑, 握住她的手腕, 低頭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他的小美人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簡單點兒也好,就怕她被外麵那些聲音氣得跺腳。

他們在比弗利山莊的彆墅度過了無憂無慮的三天。他的小情人非常擅長給自己找樂子,把化妝箱和小凳子搬到了他的身邊,懇求他幫她化妝。他完全不了解女人的化妝品,隻能硬著頭皮上陣。

第一樣化妝品是粉底液,他拿著那個小瓶子,擺弄了半天,眉頭微蹙:“沒寫使用方法麼。”

“你好笨呀!”她嘀咕著,“倒出來,抹在我的臉上。”

他往手心裡倒了一些,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蘸了點兒,塗抹在她的臉頰上。儘管已經親吻過她的臉龐很多次,但每次觸碰她的肌膚,都會有新的感覺。她蜜黃色的皮膚嬌嫩溫熱,他塗粉底的時候,根本不敢用力,怕輕輕一按,就會在她的臉上留下一個小坑兒。她卻嫌棄他的動作太慢,扯過他的手掌,自己粗魯地塗了起來。

第二樣化妝品是眉筆,她的眉毛烏黑濃密,完全不需要再用眉筆修飾一遍,就跳過了這個步驟。

第三樣是眼影,安娜拿出了碧姬·芭鐸的寫真,雙手交握,身子懇求地扭來扭去:“把我化成這樣,把我化成這樣!”

碧姬·芭鐸是法國最有名氣的女演員,也是唯一一位可以跟瑪麗蓮·夢露名氣相媲美的女演員。她有一頭蓬鬆的金發,皮膚和安娜一樣是迷人的金褐色,嘴唇很厚,門牙很大,眼睛周圍總塗著幽黑的眼影,仿佛一隻性感、火辣辣的小野貓。

安娜的電影剛剛上映時,曾有人說她是美國版的碧姬·芭鐸,可能因為她和碧姬都有一種天真卻嫵媚的氣質。

謝菲爾德雖然有一定的美術功底,卻是第一次給女人化妝,這跟塗腳趾甲油完全是兩碼事——安娜的臉孔比腳趾甲要嬌嫩太多,他不敢用力,也不想在她的臉上用太多香氣四溢的化妝品。

碧姬的眼睛需要畫上下兩條眼線,他給安娜畫了下眼線後,就不敢繼續畫下去了,想了想,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低聲下氣地說道:“刁難我還有其他辦法,彆拿自己的眼睛冒險。我們跳過這一步驟,可以麼。”

安娜“哼”了一聲,勉強答應了。

最後一樣化妝品是口紅,這個比較簡單,謝菲爾德有時候也會幫安娜塗口紅,很快就塗完了。

安娜站起來,走到鏡子前,雙手叉腰照了半天,不太滿意地咕噥說:“你把我化得好醜啊……”說著,她蹙眉看了他一眼,他還以為她要翻臉,已經做好了哄她的準備,誰知她隻是聳聳肩,用手指頭纏繞著自己烏黑的鬈發,“罰你一整天都隻能看見這樣的我好了!”

話音落下,她頂著他畫的妝容,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坐在他的身邊,看起了電視。的確有些醜,就像那些畫煙熏妝的“垮掉一代”一樣。他摸了摸鼻子,攬住她的肩膀,若無其事地陪她看那些滑稽誇張的電視節目。

他們無視了那些正在點評他們戀情的娛樂節目,隻看有著大團圓結局的音樂片或動畫片。看到一半,安娜忽然倒在他的身上,小貓似的在他的腿上蹭來蹭去,撒嬌說想吃冰淇淋。他隻好起身去幫她拿。

回來的時候,他卻看見她的眼圈紅了,把臉蛋兒埋在一隻胳膊裡,吸著鼻子,用胳膊彎擦眼淚。他把冰淇淋放在茶幾上,在她的麵前半蹲下來,用大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低聲問道:“怎麼了?”

安娜原本已經控製住難過的情緒,看著他溫和包容的灰藍色眼睛,又難受地啜泣了起來:“那些人都是混蛋!他們說我怪不得是應召女郎的女兒,從小就學會了錢色交易,跟你在一起隻是為了得到出名的機會……他們說,我給全美的女孩做了一個壞榜樣,以後加州肯定會出現很多傍老富翁的女孩……他們還說,我現在肯定非常迫切想要一個孩子……因為有了孩子,才能分到你的財產……”

謝菲爾德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低聲哄她:“乖女孩,不哭。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見她的淚水越流越洶湧,他忍不住笑了,“怎麼哭得更厲害了。”

安娜捂著嘴,打了個哭嗝,惱怒地說:“都、都怪你哄我,你難道不知道……哭、哭的時候不能哄的嗎?”

他點點頭,聲音低沉縱容:“是的,都怪我。我現在知道了。”

聽見這句話,她卻更難過了,哭得耳朵都漲成了鮮紅色。從他們相遇到現在,這個男人對她一直如此包容,包容她粗俗的舉止、變幻莫測的壞脾氣和沒輕沒重的打鬨。她難過的不是那些人尖酸刻薄的話語,而是他們不肯相信她和謝菲爾德真的有愛情。

可能他們的愛情,在一些人看來,的確是畸形的、可恥的、不道德的,但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眨動眼睛,都能感受到蓬勃的愛意在胸腔內震顫。他們之間的愛是真實存在的。

此時此刻,她忽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衝出這個安全屋似的彆墅,攀登到好萊塢的山頂放聲大叫,斥責那些質疑她的人愚蠢、狹隘、沒有腦子;或是衝到那些正在批評她愛情的演播室裡,朝主持人豎起中指,對鏡頭說,她是真的愛這個老家夥;或是在最有名氣的神父麵前,以上帝的名義起誓,她會愛謝菲爾德一輩子。

但她也不知道,就算她在山頂喊得再大聲,在鏡頭前表現得再憤怒,誓言說得再虔敬,不會相信她的人依然不會相信。

安娜垂下頭,兩條胳膊摟住謝菲爾德的脖子,倒在他的身上:“柏裡斯,抱抱我吧。我真的有點兒難過了。”

她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原以為隻要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不在乎那些惡毒尖銳的揣測,誰知真正看見以後,還是會傷心,還是會難過。

幸好,柏裡斯一直在她的身邊。

“總有一天,”她在他的耳邊低低地、有點兒傷心,卻充滿了柔情地說道,“我會讓所有人相信,我是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