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歹也是久經沙場的老球員了,宮侑在比賽途中見過的挑釁手段層出不窮。可沒有一個是像雲雀時矢那樣,勾唇伸手,像是要隔空捏爆他眼珠子那樣狂妄。
隻見那顆橙黃色的小球高高躍起,長眼似的落向二傳手涉島治一的方位。
涉島治一並不出身什麼排球名校,初中三年取得的戰績也並不優秀。無論從哪方麵看,他都並不是一個具有天賦的球員。
球的高度很高,保險起見,涉島治一選擇了與球的接觸麵積更廣的上手托球。
“尾白前輩——!”話語隨著高高托起的排球一瞬間來到尾白阿蘭麵前。
作為稻荷崎的王牌主攻手,尾白阿蘭對後輩第一顆球托給自己的選擇毫不意外。
誠然,涉島治一並不是天賦型選手,但他勝在足夠穩健。
三人攔網高高起跳,卻依然沒有成功阻止尾白阿蘭將那顆小小的排球一掌轟到自家場地。
平穩落地,尾白阿蘭與涉島治一的視線短暫交彙一瞬。他並沒有錯過後輩眼睛裡的忐忑,這名占儘先天優勢的混血青年舉起大拇指,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好球。”
涉島治一怔住,反應過來後重重點了點頭。
尾白阿蘭以能夠和宮城縣的“大炮”牛島若利齊名的大力跳發開啟第二球,然後被朝夕相處快兩年的隊友銀島結完美接住。
“阿侑——!”
看著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弧度的橙黃色小球,宮侑咧嘴一笑,雙眸裡浮現出令人避之不及的狂熱與癡迷。
對的,沒錯,就是這樣。
大家都沉浸其中吧……
等等。宮侑的餘光不可置信地迅速掃過每一個隊友——
銀島結機動性一般,並不能在完成一個完美一傳後迅速起跳擊球;身為臨時隊長的角名倫太郎神色懨懨,仔細觀察,身上連一滴汗都沒出;同為新人,理石平介和津川穀眼神躲閃,完全沒有主動要球的意願。
頓時,高中第一二傳手眼前一黑。
十分罕見地,他在比賽中頓住了:“……”
能不能積極一點啊喂!
五個人的隊伍,隻有一個人活著,其他四個人都是屍體嗎?宮侑悲憤地絞碎小手帕,兩眼一閉一睜,眼神直勾勾望向站位最好的理石平介。
理石君,就你了!
被選中的幸運兒理石平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如同被趕上架的鴨子,理石平介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依靠身體本能揮臂擊球。
落地時,他都忐忑得不敢睜眼。
完了,這可是他高中生涯的第一球,如果發揮失誤,這一球就能直接葬送他的高中排球生涯......
直到計分板從0變成1時,理石平介心中的大石頭才落回肚子裡。
……
將這一幕儘收眼底的北信介輕輕點了點頭:稻荷崎是一支以靈活多變、出其不意的攻擊型球
隊,正選球員無一不具有強烈個性,他本人作為球隊隊長,自然明白——這就是稻荷崎一次一次勇攀高峰的致勝法寶。
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不會“穩健”。
當對手反複複盤他們的比賽視頻後,來到賽場時才發現:他們可以在兩種截然相反的球風裡來回切換時,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雙刀流”?
這是為了將他的同伴們推向高峰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思及此處,北信介不免心中發笑——
這就是他的“野心”嗎?
...
任由自己的思緒飄忽一會兒,雙手隨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機械地翻著計分板。等到北信介再次回過神來時,第一局比賽已然進行到末端。
16-18,領先的一方是尾白阿蘭帶領的乙隊,僅差兩分就可以為這場練習賽劃上句號。
對於這樣的比分,北信介認為可以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來評價。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二傳確實是一個球隊的司令指揮塔。
但排球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運動。
此刻,發球權再度回到雲雀時矢手中。
由於排球是一項不斷觸球、保持球不能落地的團體競技運動,經過無數次拍擊,排球已不複比賽剛開始時的光潔。
掌心托住小球,仿佛能感受到無數殘留在球麵上的餘溫。
經過無數次跑跳,那頭蓬鬆光亮的黑色長曲發顯得十分淩亂,少許部分濕漉漉地貼在額前。隻見少年伸手在褲子上抹了抹,擦去灰塵後,又用手胡亂地將額發與鬢發齊刷刷向後抓去。
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在熱烈的陽光下,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雲雀時矢覺得自己此刻的狀態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