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選賽結束,稻荷崎眾人迎來短暫的修整期。
說是修整也不完全,全國大賽就在眼前,沒人會放過這最後的衝刺期。即使朝田教練勒令眾人勞逸結合,但總是能看到有人頻繁進出體育館。
顯然,雲雀時矢也不會躺平笑看眾人內卷。
但鑒於他在場上光榮負傷,無論是朝田教練還是隊長北信介,都一而再再而三製止他企圖在周末加練的行為。
手揣在外套口袋裡,雲雀時矢走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和街上已然換上短袖的路人不同,他還穿著長袖長褲,外套拉鏈更是拉到最上麵。
五月初的風已經帶著熱意,迎麵吹拂時,令人暖洋洋的,雲雀時矢腳步放慢——暖風吹在傷口上,縱使隔著一層紗布,但仍舊將痛覺喚醒。
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此舉卻又牽扯到傷口——傷口的縫線還沒拆,皮肉相互拉扯,眉骨上方一層薄薄的肌肉與皮膚,此刻像是有一把鏨子細細密密地敲著骨頭,疼得冷汗直冒。
......到底誰才是控製這副身體的主人。雲雀時矢自虐似的捂住紗布,鑽心的疼痛襲來,他“哎喲”一聲,心中承認疼痛才具有身體控製權,然後默默加快了腳步。
今天說什麼都要把線拆了。
思慮間,身體穿過小巷,濃烈的咖喱香味撲麵而來,他不由自主地收縮鼻翼——今天的夥食有著落了。
雖然不太擅長料理,但咖喱這種沒什麼技術活的菜還是能做的。
胡蘿卜、牛肉、椰漿、洋蔥、土豆、再買一點甜椒......雲雀時矢在心中默默建立采購清單,高大的白色建築赫然出現在視線之中。
同樣進入視線的,還有門診部大門口十分眼熟的金色腦袋。
對方穿著顯眼的條紋短袖與黑色短褲,一頭金毛明顯是被主人用心打理過。但不合時宜的是,他正蹲在大門旁的花壇邊上,時不時左右觀望,表情忐忑。
光是這短短幾十秒,雲雀時矢就已經看見他歎氣5次了。
他腳步一頓,更改前進路線,從醫院不起眼的側門進入,選擇從後方包抄宮侑。
“你在這裡做什麼。”雲雀時矢冷不丁地出聲,成功看到背對著他的金毛青年一蹦八丈高。
活像一隻炸毛的大狗。
“......”
站起身子,宮侑撓了撓頭,乾笑一聲,試圖掩蓋方才發生的事。“哈哈......好巧喔......”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卻見黑發少年挑了挑眉,表情平靜,眼中卻不乏揶揄之色:“醫院門口?”
少年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尾音不自覺帶著笑,像是一小支鉤子,輕輕地在宮侑心中撓了一下。
......就像是貓科動物的爪子。
一瞬間,宮侑腦中立刻浮現出一隻優雅而神秘的黑豹,正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爪子,身後的尾巴慵懶愜意地晃動。
“喂。”雲雀時矢對他的走神十分
不滿。
嘶......在彆人眼中,他走神時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副蠢樣?
宮侑下意識循聲望去,卻不小心跌進一汪靜謐的泉水,噌地一瞬間,他雙頰通紅,像是一隻煮熟的蝦。
“哈哈哈,有點熱哈.....”
雲雀時矢:“......”瑪德智障。
“隻是晨跑路過啦。”見他頗有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宮侑目光躲閃,含糊地給出原由。“然後剛好想著小時矢你今天會來複查,沒想到這麼巧,一蹲就蹲到了。”
他說話時手舞足蹈,牽動衣服下擺,略比周圍顏色深一些的衣角引起雲雀時矢的注意。
“說謊。”黑發少年語氣淡淡,伸手牽起對方的上衣:“都還有露水。”
宮侑:......
他脫口而出:“這是汗水!”
話一出口,連宮侑自己都差點沒繃住——誰晨練會隻濕衣角而後背全乾啊喂!
雲雀時矢忍俊不禁:“好,就是汗水。”
說罷,他就著牽對方衣角的姿勢,轉身向室內走了幾步。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拉力,他頭也沒回,張口催促對方:“反正你也沒事要做。”
在雲雀時矢看不到的地方,宮侑的金色眼睛狠狠一亮。
“這是小時矢的請求嗎?”心中雀躍,宮侑努力控製自己的嘴角不要上揚得太過分,然後使自己的聲音儘量和平日一樣。
愣了一秒然後差點被氣笑的雲雀時矢:......蹬鼻子上臉是吧?
他冷哼一聲,突然放開宮侑衣角——奈何衣角的主人和雲雀時矢的動作一樣迅速,電光火石間,一隻大手猛地襲去。
“啪。”
手腕處源源不斷地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仿佛被灼燒一般,雲雀時矢下意識抽手,卻未曾想——換來的是對方瞬間緊叩。
一人站在門內,一人站在門外,兩條分屬於對方的胳膊成為互相連接的紐帶。
“......”雲雀時矢不信邪地扯了扯,卻見對方身形穩如泰山。
“......抱歉。”嘴上這麼說著,可罪魁禍首一點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像是生怕隻要一鬆開手,他會撒丫子就跑一樣——這小子一定是這麼想他的吧?他難道是什麼動物嗎?
雲雀時矢咧開嘴,周圍投來的視線使他知道此刻的情景有多麼難看。
然後蓄力一拽。
“嘭——!!”
宮侑隻覺眼前一花,一瞬天旋地轉過後,他一屁股結結實實地坐在地上。眨了眨眼睛,他努力聚焦——隻見黑發少年正隔著十步之遙,雙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那你還是在門口蹲著吧。”
說罷,黑發少年直接進入正巧開門的電梯中,在同乘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將關門鍵按得劈裡啪啦響。
宮侑爾康手:“等等——!!”
他連滾帶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然後親眼瞧
著鐵色的金屬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