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侑的臉色瞬間比生吞了一隻蒼蠅還難看——如果剛剛是驚疑不定,那他此刻的心情隻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了。
奈何現在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目光緊鎖在稻荷崎等人身上的猿杙大和笑眯眯,在八秒之內拋球起跳。
和他本人身上攜帶的親切與爽朗特質不同,排球猶如天外隕石般,直直朝著對麵奔襲而去——準確來說,是瞄準了一看就是在神遊天外的宮侑。
身體的下意識反應明顯快過大腦,排球重重砸在他的手肘,宮侑發出隻有自己聽到的吸氣聲,電光火石間,他餘光瞥見手掌與小臂的鏈接處,已然通紅一片。
這一球接得不太好,位置太過向下,排球的小部分甚至打在手腕上。
“走你!”金發青年將球原地墊高,並沒有傳向任何人,也沒有直接過網的意思。
一傳提前觸球——成為了一傳,那一傳由誰來擔任呢?
顯然,在那顆綠白紅相間的小球飛向宮侑的一瞬,狐狸們無聲敲定了對策。
隻見位於後排的赤木路成迅速飛身而上,宮侑後腦勺長眼似的躲閃開來,短短一瞬間,兩人的位置陡然交換。
這是赤木路成和宮侑第一次在人前使用這一戰術。
世人眼中,稻荷崎是一支特點突出的攻擊型球隊,這點完全得益於整支隊伍從上到下每個人都對進攻的追求——常言道,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於是每個人都從未放棄過對新武器的追求。
“雲雀!”自由人赤木路成在雙腳騰空的瞬間,完成了一次傳球——排球脫手的一瞬間,他就意識到自己和真正的一傳之間的差距,以及......
由於方才雲雀時矢的異常反應為他增添幾分壓力與慌亂,再加上新武器成功,他不免感到得意與誌滿......多重原因加持,導致赤木路成並沒有選擇將球回傳給宮侑。
而是下意識傳給了雲雀時矢。
然而他隻能將排球大致拋向黑發少年的位置,至於高度精度......
同一時刻,雲雀時矢動了。
麵對比平時高出至少一十厘米的傳球,雲雀時矢連一絲慌亂都不曾有,甚至眼前發光。
黑影騰空,如雄鷹展翅,足以遮天蔽日。
與平日不同的起跳高度令雲雀時矢見識到不一樣的風景,居高臨下望去,所有人的存在感進一步減弱,一股豪邁之情自他的胸膛中油然而生。
他突然有一種放聲大笑的衝動。
“嘭——!!”
好巧不巧的是,雲雀時矢選中的落點,正是梟穀一傳赤葦京治。
似是無意,又似存心。
黑發微卷的青年臉側劃過一滴冷汗,在那雙如隼般銳利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時,一股強烈的衝動迫使他迅速起跳。
十指張開微微彎曲呈碗狀,排球不遺餘力地狠狠與之相撞,停滯一瞬後,被卸下五成力道,然後又向稻荷崎場
地反彈回去。
這種攔網技巧並不罕見,有概率造成名為“臥果”的特殊現象。
然而,一網相隔的黑發少年滯空能力堪稱恐怖,在排球反彈回來時,他的身體正處在達到頂點後回落的一瞬間。
於是,在赤葦京治心中的石頭剛剛落地的一瞬間,黑發少年垂落在身側的左手動了。
修長纖細的手指迅速緊握成拳,率先來到排球的正下方,在拳頭猛砸向排球的一瞬,他的上半身迅速向後一仰。
皮質小球與雲雀時矢的下頜擦過,筆直朝上。
......反應真快。赤葦京治雙眸微眯,重新調整動作並起跳,準備在排球回落之時直接伸手扣球。
然而事態並不像他所預料那般發展。
還未升至最高點,空中的排球奇跡般的被賦予了細小弧度,然後朝著梟穀的場地迅速落下。
赤葦京治瞳孔瞬間縮小。
“嘭。”
球不偏不倚地落在這位梟穀一傳的身後。
“......”
翩然落地,雲雀時矢在確定裁判示意得分有效後才轉過身。
稍長的額發隨著呼吸上下起伏揚落,劇烈運動後,如玉的雙頰染上淡淡霞色。
“赤木前輩,阿裡嘎多。”見眾人呆愣,少年突然輕笑一聲,笑聲如同山間清泉,帶著絲絲的清涼浸入稻荷崎眾人的心間。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
角名倫太郎看了看眼神空白的宮侑,又看了看色變振恐的赤木路成,而外表靠譜的尾白阿蘭站在更遠的位置......他在心中唾棄一句這群家夥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然後斟酌開口。
“...如果狀態不好的話,”角名倫太郎覺得自己已經委婉得不能再委婉了:“其實是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的......”
然後呢,然後角名倫太郎卡殼了。
原因是——當他抬眸對上少年的視線時,那雙總是平靜如死水的黑眸,此刻卻似火焰般明亮;眉尾的紗布不知何時掉落,凝著暗紅血痂的傷口,恰似柴薪。
“怎麼會呢?彆擔心——”少年的眉眼生得極為漂亮,當它們向下彎起時,如同湖麵柔柔的漣漪:“我現在的狀態已經好得不能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