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什麼好呢……?
係鞋帶是先係左腳還是右腳?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最好的朋友是誰?喜歡吃什麼?更喜歡和誰待在一起?對xxx的看法怎麼樣?和那個聒噪的黃毛是什麼關係?喜歡咱們排球隊嗎……想問的問題實在太多,哪怕大多都隻是不能帶來任何趣味性的日常小事。
這是至今以來,唯一一個可以正大光明詢問小時矢隱私的機會。宮侑心中狂喜,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著,此前的煩悶不知被他拋到哪個犄角旮旯——
隻要是關於對方,無論什麼,宮侑都想知道。
但他覺得自己又無法把握尺度——萬一弄巧成拙,惹惱對方了呢?
頭腦運轉得飛快,他在多個選擇之間搖擺不定,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觀感受到自己原來擁有名為【選擇困難】的人格障礙。
仿佛腳下出現一道深深的溝壑,眼前是高聳入雲的山峰,本該作為山與山之間的樞紐的橋梁不知何故從中斷裂。
要麼灰溜溜往回走,要麼縱身一躍搏一搏。
【無需追憶昨天。】
突如其來般的,稻荷崎應援橫幅上的話語在此刻闖進宮侑的腦海——一直以來,他確實是這句話的堅定維護者。
福至心靈一般,並沒有人率先開口,一雙雙眼睛在雲雀時矢和宮侑臉上來回切換,前者鎮定自若,後者眉頭皺得死緊,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們也不是傻子,除去個彆心思單純神經大條的,明明兩人是一起回到房間的,但臉上的表情和周身縈繞的氣勢足以證明相處得並不愉快。
但這又仿佛是一種錯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充斥著一種狹小到不容許第三人闖入的氛圍。
總而言之,比起隊裡常見的——如同雪國最後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般純淨的兄弟情,臭屁二傳手與新人主攻手之間,似乎有某種奇異而微妙的情感緩緩流淌。
而其中,顯然是前者庫庫進攻。
……尾白阿蘭實在是不敢深思。
眼前驟然清明一片,憑借著被無數人戲謔過的清奇腦回路,宮侑維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直勾勾看著黑發少年纖長到在眼下投出一小塊扇狀陰影的眼睫。
宮侑突然想起,還沒有問最至關重要的問題:“小時矢要選什麼?真心話?”
昏暗的室內,金眸熠熠生輝,沒有沮喪低落,也沒有歡欣與期待,無比寧靜,似是有淺色星光隱隱波動——這是比任何光源都還要更明媚的。
聲音褪去總是浮於表麵的輕率情感,平靜到令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雲雀時矢遲疑一瞬,仿佛被其蠱惑一般,緩緩點頭。見此,一旁的宮治忍不住為自家兄弟狠狠握緊拳頭——問點勁爆的!
金發青年像是早已預料般眼下情景,平靜地垂下眼眸,注視著時不時抽動的燭火。
“一直待在稻荷崎,會讓小時矢覺得開心嗎?”
他強調著句首的時間副詞。
“一直。”
雲雀時矢下意識歪了歪腦袋。
......就這?
豎起耳朵期待宮侑會問出什麼驚天問題的眾人瞬間癟了癟嘴:這種問題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很無關緊要的話啊——
“切——”
“阿侑好笨!快點換一個!”
“裝正經也要看一下場合啊喂!”
“雲雀你千萬不要當真,這家夥腦袋不太清醒。”
在整場活動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北信介抱著膝蓋坐在昏暗處,聽見自家二傳這顯得過於正經的問題,也忍不住向前伸了伸腦袋。
眾人七嘴八舌,毫無例外,都是恨鐵不成鋼地表示剛才算不得數,紛紛抄起袖子讓宮侑換一個。直到房間隔壁傳來一聲短促的咳嗽聲,眾人才噤了聲。
“......可惡,早知道我就問了......”銀島結蹲在地上咬著手帕——怎麼輪到他時就是一個比一個刁鑽尖銳,輪到彆人就是如此簡單輕鬆。
雲雀時矢盯著一臉認真的宮侑看了許久,見他似乎並沒有撤銷重來的意思,遲疑一瞬,利落地點了點頭。
見此,宮侑眼中劃過一道雀躍的光,如釋重負般,緊繃著的身體驟然鬆懈下來,喃喃自語:“那就好......”
好什麼?雲雀時矢被他搞得一頭霧水,情不自禁道:“好什麼?”
聽聞此言,其餘人心中訝然,然後麵麵相覷。
燭光下,歪著頭的少年令宮侑瞬間想起了落在房簷的小烏鴉,明明外表被人詬病不祥,但內裡如懵懂孩童。
此時,金發青年露出更甚平時幾分的笑容,笑嘻嘻道:“小時矢開心,我也開心。”
“......”雲雀時矢無語凝視。
咚咚的鼓錘聲從胸膛一路響到耳畔,在對上少年黑漆漆的眼珠的一瞬,宮侑耳邊的沉悶鼓聲倏地放大。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抬手撫上自己胸膛靠左的位置。
“你們有聽見什麼聲音嗎?”
從放才開始就想摸摸他額頭溫度的雲雀時矢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