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幽深通道的終點是一間古樸大氣的和式庭院。
庭院四周被茂密的植物環繞,生機盎然,與絳紫色的天幕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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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領地,男人的背影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草壁,帶他去洗個澡,另外再準備一些食物。”雲雀恭彌看向庭院裡不起眼的角落。
雲雀時矢眯起眼——草壁?有點熟悉的名字......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名為【草壁哲矢】的西裝男人瞬間來到兩人眼前。
這熟悉的飛機頭、熟悉的恭敬模樣......噢噢,如果沒記錯的話,是跟在恭彌身邊的跟班吧。
十年後的草壁哲矢的相貌更加滄桑,但始終不變的是他在麵對雲雀恭彌時畢恭畢敬的神情。
嗯?委員長竟然會帶人到據點裡來?
這是什麼情況?
心中的疑惑堆得比山還要高,草壁哲矢維持著微微垂頭的姿勢,自以為隱蔽地抬眸打量自家委員長身後的少年。
在這個節骨眼上帶非彭格列的人進入據點,怎麼想都容易招來麻煩。
雲雀時矢的觀察力也不是蓋的,既然對方的目光並無惡意,那他也不妨大大方方地站出來。
“麻煩了。”少年頷首示意。
身材高挑纖細的少年穿著一件令草壁哲矢無比眼熟的西裝外套,扣子從下到上扣得嚴嚴實實,下|半身是一條不合時宜的寬鬆運動短褲,腳上還踩著一雙沾滿泥土的球鞋,若不是他表情平靜,這身行頭倒真像是逃難來的。
草壁哲矢:這個表情,這個長相,這個氣質,這種語氣......總感覺在哪裡見過呢。
他目前的處境和逃難也沒有什麼區彆啦......雲雀時矢腹誹道。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將兩人的小動作儘收眼底,雲雀恭彌的聲音裡染上幾分不快,他眉頭微蹙:“快去。”
“......噢噢!十分抱歉,失禮了!”
陪伴男人多年,草壁哲矢哪不明白這是自家委員長發火的前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側身讓出道路,放在身旁的手虛放在空中,為雲雀時矢指引浴室的方向。
雲雀時矢看向自家兄長,見其臉上並無異色後,朝著表情驟然空白的飛機頭男人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勞您費神。”
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走出幾步,少年似是想起了什麼要緊事,停下腳步轉頭發問:
“一會兒見,哥哥。”
回應他的是雲雀恭彌吝嗇的輕哼。
.........................................................
“......”
此刻的草壁哲矢正在暗暗埋怨自己的眼力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先不說氣質語氣表情這種後天可以模仿的東西,光是看那張臉,一大一小的兩人起碼就有三分相似
!
草壁哲矢絞儘腦汁,終於在腦海深處翻出那些記憶碎片。
仔細想想,委員長確實有一個年齡相差無幾的表弟來著......哦對!大概是在十年前,弟弟君和他的同學們來到並盛,臨走時,他還專門去轉交委員長的禮物。
短暫的接觸中,弟弟君的冷漠與高傲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本以為發現了委員長也有不為人知的好哥哥的一麵,於是對和這位弟弟君有關的事格外上心,甚至那段時間還惡補了不少排球相關知識,隻為能將弟弟君在賽場上的表現如實轉述給委員長。
加入一個社團,遇到一群誌同道合的同伴,並為之拚搏努力,最後站上全國大賽的舞台——雖然這與自身的經曆八竿子打不著,但草壁哲矢還是在小時候憧憬過這樣的熱血校園日常生活的。
嘛,倒沒有說那個年齡段的委員長做的事不好的意思啦。
直係上屬不在眼前,草壁哲矢顯得十分放鬆,他雙手抱胸倚靠在牆邊,聽著浴室裡淋漓的水聲,任由自己的思緒越飄越遠。
唔......好像是在某年的IH大賽之後,他就再沒有聽說過弟弟君的消息了。
而恰巧,自打那以後,委員長便正式加入了彭格列,然後順利升學,開始在地下世界中嶄露頭角。而他草壁哲矢,則是負責經營財團,並逐漸開拓海外市場......
草壁哲矢記得自己曾在某一天處理完堆積如山的財團事務後,鼓起勇氣私下詢問過雲雀恭彌。
“草壁,你還有什麼事嗎?”
彼時,他追隨多年的黑發青年剛結束一場同僚間的比試。
“......不,”見青年皺眉,他下意識繃直了身體,厚厚一摞的財務報告重重落地,發出一聲悶響。猶豫三秒,在見到雲雀恭彌不耐煩地甩了甩手中的浮雲拐後,他還是鼓起了勇氣。“那個、這個問題本不該我問,可是我......”
雲雀恭彌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關於委員長您的弟弟時矢君......我收集了近三年以來的國內頂尖職業球隊的球員信息,並沒有在上麵找到時矢君的名字......噢當然,時矢君的能力與天賦有目共睹,肯定是在發展前途更好的歐美國家......”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麵時,已和蚊蠅嗡嗡無異。
當事人還未開口,一旁擦拭著拳套的銀色寸頭男人表情興奮:“噢?雲雀你還有一個弟弟啊?怎麼我們都沒聽說過,下次有空帶給我們見一見呀!”
草壁哲矢默然,在心裡扇自己耳光。完了,有大大咧咧的晴之守護者在場,甚至等不到明天——怕是晚上就會被其他的守護者們知道。
“打理並盛財團很輕鬆嗎,你很閒的樣子。”雲雀恭彌語氣淡淡:“時矢沒有打排球。”
“噢,原來是這樣嗎......”得到這個答案,草壁哲矢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情,默默撿起地上散落一地的紙張。
......果然不該問這
個問題嗎?
向兩位彭格列的守護者鞠了一躬,他快步走向門口,臨了還不忘反手關上門。
下一秒,約莫三指寬的門縫中,清晰地傳出了青年冷若冰霜的聲音——
“彆再去留意那些事了。”
“他已經死了。”
......那時的委員長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這是草壁哲矢至今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當數年前就被他最信賴的人宣布死訊的人,又好端端站在他麵前、甚至還保持著當年的相貌時,草壁哲矢說不震驚——顯然是假的。
這一定是十年火箭筒的力量吧,能把多年前已故的弟弟君傳送到現在什麼的。至於弟弟君現在為什麼還在這裡——隻能說驚世駭俗的十年火箭筒又出故障了吧......
劃拉。
老式的和室門扉被人拉開,滾輪發出一聲輕響,成功拉回草壁哲矢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思緒。
“草壁君,你還好嗎?”
洗了個熱水澡,雲雀時矢頓覺渾身舒暢,臉頰被熱氣蒸得緋紅一片,尾音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像是在撒嬌一樣。
這一可怕的腦補令草壁哲矢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天知道和他那冷酷不近人情的委員長相貌神態無一不相似的雲雀時矢——在他麵前“撒嬌”時,他的內心遭到了怎樣的重拳撞擊。
雲雀時矢:“......”怎麼辦,他哥的愛將好像腦子不太好用。
“有洗衣機嗎?我想洗一下換下來的衣物。”半長的黑色卷發濕漉漉地搭在肩膀,少年微舉左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的左手不太方便。”
常言道,出門看天色,進門看臉色。雖說已經到了雲雀恭彌的地界,但雲雀時矢覺得和自家兄長的直係下屬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不是值得信賴的直係下屬的話,那必然也不可能在他哥這麼隱蔽的據點裡隨意走動。
恭彌信賴的人=無害=有結交的必要
效果顯而易見,草壁哲矢對他的禮貌十分震驚——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啊,直接交給我就可以了!餐食已經送到委員長那裡了,不知道時矢君的喜好,我隨便做了一點,不合口味的話還請多多包涵!我這就帶時矢君去議事廳!”
說罷,他從少年懷中搶走衣物,表情真誠到無以複加。尤其是看到他如同白蘿卜般的中指時,臉上的小心翼翼幾乎要溢了出來。
唉,受了不少苦吧?真不容易啊,明明才十來歲的年齡,卻早早離開了世界......
雲雀時矢:......哇哦。
雖然不明白眼前這位兄台腦補了什麼,但雲雀時矢覺得這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大概吧。
“不用麻煩,我記得來時的路。”
抱著一摞衣物的草壁哲矢麵露糾結:“可是......”
雲雀時矢心下一動:“沒關係
,我對恭彌兄長的家非常好奇,我想四處看看,可以嗎?”
漆黑的眼眸水光盈盈,當它直勾勾地看向草壁哲矢時,他完全無法狠心說出拒絕的話——哪怕是婉拒也不行。
糾結一秒,草壁哲矢果斷舉白旗投降:
“......好吧。”
.........................................................
二十分鐘後。
雲雀恭彌盤腿坐在蒲團上,雙臂環胸,手指極富韻律地敲擊著腕表,他麵前的菜肴早已不再冒出熱氣。
隨著入室門再一次被拉開,雲雀恭彌眼皮耷拉著,看也不看來人:“這就是你完成任務的效率嗎?草壁。”
聞言,草壁哲矢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天知道那位十年前的時矢君跑到哪裡去了,他明明已經將整個庭院裡裡外外搜尋了不下三遍。
此處是雲雀恭彌從不對外開放的私宅,隱秘性超高,就連彭格列的守護者們都鮮少到訪,通常情況下,這處宅子裡最多隻會有兩個人。加上雲雀恭彌自身擁有超強的敏銳力,所以庭院裡裡外外連一個攝像頭都沒有裝。
“抱歉,我這就再去——”
草壁哲矢的話並未說完,下一秒,門再次從外被人拉開。
彆致的建築令雲雀時矢流連忘返——這間庭院表麵看上去古樸大氣,在很多不起眼的角落也暗有玄機。
雲雀時矢:該說不說,恭彌的品味一直都在線的。
少年神情自在,對著寬敞的房間打量一番,見到正落座於主位、渾身散發著冷漠的男人時,施施然邁出幾步,隔著一張矮幾,於其相對而坐。
在看清桌上堪稱豐盛的菜肴後,他眼前一亮,雙手合十語氣歡快地說了一句“我開動了”之後,就大快朵頤起來。
從頭到尾,都沒有分給等待他許久的雲雀恭彌半分眼色。
草壁哲矢下意識為他的大膽之舉狠狠捏了一把汗。
......按照常理來說,一定會掀桌的吧?
眼前浮現出直係上屬在宴會上一言不合就和其他家族成員開乾的場景,長相十分著急的飛機頭男人喉結上下滑動,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這裡沒人會和你搶。”出乎意料,身著黑色和服的雲雀恭彌依舊維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眉毛微微挑起:“國內頂尖的豪強球隊,竟然也會讓手底下的球員吃不飽飯嗎?”
雲雀時矢此刻正往嘴裡塞著一塊可麗餅,自打那場尤其消耗體力腦力的決賽過後,直到剛剛,他也就才吃了一塊蘋果。
蘋果……觸發了關鍵詞,雲雀時矢的眼前如同播放電影般回顧了一些場景,刹那間,他的臉“噌”地一下從額頭紅到脖子,然後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雲雀恭彌愣了一秒,富有磁性的低笑聲從唇角溢出,胸膛也止不住地震顫。
草壁哲矢:......
機動性瞬間點滿
的草壁哲矢不知從哪端來一杯水,整張臉憋到通紅的少年看也沒看,仰著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
“......謝謝,草壁君。”眼眶通紅的雲雀時矢立刻朝著救他狗命的草壁哲矢道謝,順便也沒忘記怒瞪一眼笑意未褪的兄長。
服了,他哥到底是在這些年裡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如今這幅惡劣模樣的。
氣鼓鼓的幼弟強撐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麵模樣,雲雀恭彌覺得自己也該適可而止,以一句不冷不熱的“草食動物是這樣的”為這個小插曲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儘管當事人兼受害者表示並不完美。
見少年將桌上的食物消滅了大半,雲雀恭彌覺得是時候進入正題了,目光看向如尺子一般站在一旁隨時待命的下屬:“草壁,今天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這裡暫時沒你的事了。”
末了,他添上一句:
“記得關注一下瓦裡安那邊的動向。”
飛機頭的男人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
“......稻荷崎的待遇很好的。”想起兄長方才的言論,少年慢了不止半拍地反駁:“大家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飯也很好吃,我超喜歡的。”
聞言,雲雀恭彌唇角微勾,氣質古典而高貴:
“已經被草食動物同化的你,當然不會覺得他們有什麼問題。”然而從嘴裡吐出的全是辛辣之言。
“......換個話題。”雖然雲雀恭彌的話不太好聽,但道理其實就是那一回事,雲雀時矢自知理虧,舉白旗投降:“比如,來說一些適時應景的吧?”
頓時,雲雀恭彌心中了然。
小東西口頭上說著“不該問的我不問,該我知道的哥哥會主動說”之類的討巧話,實則還是好奇得要死,這不,都開始主動旁敲側擊了。
但對於幼弟這種連心機都算不上的小動作,他並不會認真去抓他的小辮子。
總比隻知道一味說奉承話、然後在背地裡搞手段、最後導致事態走向糟糕局麵的自以為是的蠢貨好多了。
“沒什麼好說的,和你掌握的情報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