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北信介歪頭,從前方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移開視線,有些詫異地看向身邊人的側臉。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尾白阿蘭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在捕捉到青年鐵灰色瞳孔裡那真誠無比的疑惑後,緩緩扯出一個尬笑,心想自己是不是膽子太小了。
正要開口轉移話題,下一刻——
一隻微涼的大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骨節分明的手指貼著肩上那並不厚實的布料,仿佛攜帶了山穀裡的寒氣,僅僅是一瞬間,尾白阿蘭便感到骨頭都被浸進了冷意。
他瞳孔一縮,虎軀一震,腦中無法抑製地浮現出從小到大看過的所有鬼故事情節,然後——
“啊——!!!彆碰我——!”他噌地一下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像是火燒著屁股一般,跳到北信介的前方。
非洲血統使他的發育期比同齡人都要早,在隊友們的嗓音多多少少都還帶點尖利時,尾白阿蘭的聲音已經和穩重成熟型男沒有任何區彆。
這也導致,當他情緒失控發出暴鳴時,他的聲音一度與唐〇鴨極度相似......
感到又困又累又冷、所以走到隊伍最前麵想問問還有多久的雲雀時矢:......
恰好此處不被枝葉遮擋,皎潔的月光灑下,沒了兩鬢與額前的發絲,少年臉上的懵逼與呆滯一覽無餘。
遲來一步的宮侑往旁邊挪了一步,金黃色的眼珠一轉,結合自家隊長臉上的無奈,竟是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哈哈哈哈!小時矢你嚇到阿蘭啦!”他完全沒有給前輩留麵子的意思。
聽見熟悉的笑聲,尾白阿蘭高大魁梧的身體一抖,然後緩慢地從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北信介身後探出頭來,看見並肩站著的雲雀時矢和宮侑,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放下心,而是謹慎地往四周打量一圈,這才沉沉吐出一口濁氣。
黑膚青年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看著眼前兩人臉上的揶揄,他努力維護自己身為前輩的尊嚴:“嘛,這種情況也很正常啦,換誰誰都會被嚇一跳吧......”
聽見他已經開始為自己找補,宮侑一拍大腿,樂不可支:“但不是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躲到北前輩身後吧?”
尾白阿蘭老臉一紅,抬手作勢要用拳頭猛擊他的腦袋。
宮侑走位靈活,在狹窄的山道上左躲右閃,像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彎腰從雲雀時矢的胳膊底下鑽了過去。
攬著少年纖細的腰肢,他的腦袋親昵地湊到對方頸窩處,學著尾白阿蘭方才的樣子怪叫兩聲:“小時矢也會保護我吧?”
捂著隱隱發疼的耳朵,雲雀時矢嗔怪似的拍了拍埋在自己頸窩處的金色毛茸茸腦袋,分明就是任由對方胡鬨的意思。
宮侑:“嘿嘿。”
瞬間感到一顆心拔涼的尾白阿蘭:......
接收到隊友的眼神,北信介輕歎一口氣。“好了,就彆欺負阿蘭了。”明明是斥責兩人,但他的語氣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
尾白阿蘭:“......北(),你這麼說會讓我更難過的。
三人相視一笑㈥()㈥[(),腳下的步子也變得輕快起來,最終還是北信介無法忽視身旁越來越沉重的怨念氣息,輕輕咳了咳,說回正事:
“大概十分鐘前,我和朝田教練發了訊息,從我們目前的位置來看,二十分鐘左右就能抵達旅館。”
雲雀時矢點點頭,自然而然地牽起戀人的手,在北信介和尾白阿蘭的注視下,唇角一勾:“太好了,很快就能泡上溫泉了。”
他的語氣太過誠懇,以至於宮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如果說其實他從頭到尾隻是裝可憐博關注的話,小時矢是不是會不高興呢......?
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言行被在意的人放在心上呢?
見他沉默,雲雀時矢眉頭一蹙。
從下車開始,侑君的表現與平時相比,就有些不太自然,每走幾步就要歎一次氣,還要時不時停下來捏捏腿揉揉腰,當然,也不排除是飆演技的嫌疑......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宮侑在人前時是氣氛組的定位,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他不高興......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呢。
於是他鬆開手,往前跨了一步,然後蹲下。
宮侑:“嗯?”
然而背對著他蹲下的小戀人語氣淡然:“上來,我背你。”
“欸......?”宮侑呆愣一瞬,反應過來後,連忙擺手:“不用啦,這點距離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負擔喔——”
但雲雀時矢的態度罕見的強硬起來。
他的語氣十分嚴肅:“不,上來。”
“......”
宮侑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絞儘腦汁想著怎麼打消自家戀人的念頭時,他身後不明所以的角名倫太郎耐心告罄,催促他不要擋路。
被兩邊夾著,宮侑無奈,捂著臉爬上戀人的背。
“......哇哦。”本以為他隻是賴著不走的角名倫太郎掏出手機,雞賊地使用了錄像功能,將眼前這一幕錄了下來。
青年鴕鳥似的把臉埋在雲雀時矢背上,下意識慶幸起昏暗的環境,如果有人在此刻把手電筒對準他的臉,一定能發現他此刻的臉和猴子屁股沒有任何區彆。
承擔了另一個人的重量,雲雀時矢完全不覺得重,甚至下意識掂了掂背上人的大腿根。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種地步的......?宮侑欲哭無淚。這可是在大家眼皮底下誒,如果大家之後知道他和小時矢的關係,一定會因為這次的事下意識認為他才是承受方吧......
一不小心就玩脫了的宮侑:被背了雖然很高興,但總覺得有點虧虧噠......
無從得知宮侑的內心戲,雲雀時矢通過他粗重的呼吸聲,得出他絕對是身體不適的判斷,於是放緩了步子,使他免受一些顛簸。
這也導致兩人像是動物園的猴子一般,被所有人都欣
() 賞了一遍。
“噗。()”宮治雙手插兜,壞心眼地和兩人保持相同的速度。
聽見熟悉的聲音,宮侑下意識抬頭回嘴,梗著脖子道:咬著舌頭了嗎。?()?[()”
“沒有,我隻是想到了一些高興的事。”銀灰色的大狐狸兩手一攤,那故作抱歉的表情怎麼看怎麼討打,宮侑一向是一個不會違背自己內心的人,想到便立馬做了。
隻見他支起上半身,張牙舞爪地去薅宮治的腦袋,但腦袋還沒薅到,便被雲雀時矢懲戒似的捏了一把大腿根。
“彆鬨,會摔下去。”
於是乎,宮治便看見一副奇景,隻見他那從不知收斂為何物的伴生兄弟身體一僵,臉上噌地一聲升起可疑的紅暈,那張說出無數討打話的嘴嘟囔一聲,整個人又乖巧地貼在雲雀時矢背上。
宮治:臥槽......
此刻,他心中有且僅有的唯一念頭便是:
媽媽喲,阿侑這蠢狗終於被人拴上鏈子了......!
“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再逗侑君了。”身上背著手長腳長的高個子青年,雲雀時矢臉不紅氣不喘,聲音平靜,卻無端透著一股嚴厲:“他似乎有些不舒服。”
被這麼一說,宮治摸了摸鼻子。
被人撐腰的宮侑瞬間生龍活虎起來,再次揚起的臉上,寫著滿滿的自得與炫耀,他突然覺得,作為弱勢方被戀人照料著,似乎也不賴。
......咳咳,但某些原則問題還是不會變的。
站在宮治的角度來看,某隻金毛狐狸的尾巴簡直要翹上天了,他的拳頭幾乎是下意識的癢了起來。
身體不舒服?雲雀你倒是回頭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