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1 / 2)

布料的事暫時交給小舅耿征裕了,耿霜泠順勢就提出想再找個幫手的事。

自己白天要上班,真要找那裁縫一起做的話,放她一個人總有點不太放心,再來個靠得住的幫手就好了。

要求也不高,人老實勤快、手腳利索的,在一邊幫忙裁布料就行。來了以後工資多少說不好,包吃住是沒問題的。

到時候自己每天晚上選好材料訂好款式,新來的負責剪裁與組裝,裁縫王桂香就負責縫紉,分工明確,能夠加快速度又能互相監督。

這事不難,耿外婆直接指派三兒子:“一會你就騎車載我去鄉下找你舅舅,他那邊準有人選。”

事情安排妥當了,耿霜泠心裡高興,又問嫂子們是不是有興趣參一腳,賺點零花錢。

小舅快人快語:“你就算了吧,這事可能性不大,她們一個個的,不是忙得沒時間就是沒興趣,就說我家那個,拿槍是順溜,拿針,那得在手上紮多少個窟窿啊。”

這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小舅媽是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女兒,自己也是個派出所的民警,性格豪爽,最不耐煩的就是女兒家的玩意了。

“再說了,真要有誰有想法,晚上回屋再單獨和老婆討論,現在人多嘴雜的,容易出麻煩。你就說是彆人托你做的。”

話裡意有所指,大家一齊往五舅瞟去,五舅臊得臉刷一下就紅了,小聲嚷嚷著保證:“看我做什麼,我知道我家那個什麼德行,我不會亂說的。”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耿家幾個媳婦學曆有高低,工作有好差,人品都是好樣的,就這五舅家那一個。

五舅媽的心性說有多壞也算不上,就是不怎麼把婆家當自己人,成天想著從叔伯兄嫂家撈好處往娘家搬,而且見不得彆人好,閒來無事就挑幾句嘴,製造點熱鬨看看,之前有幾次顧奶奶來找事還就是她給招來的。

這也不能怪五舅眼光不好,那個年代講究個社會影響,一個女人要是看上哪個男人,扯下臉皮死纏爛打之下,那男人也是沒辦法隻能娶的,逼婚不分男女。

事情到這裡也不用多說了,都是要上班的人,難得的空閒時間也不容得大家磨蹭,趁著現在還不到10點,趕緊把要做的事給做了。

此時縣際交通還不發達,路也沒有後來的好走,不論是自行車去鄉下還是小巴去下麵縣裡,來回差不多都要3個多小時,兩撥人緊趕慢趕的,在下午3點前趕了回來。

“人我看到了,與你舅舅是遠房的族親,一個村的,知根知底,今天回去收拾東西了,明天中午她哥就給送來。”

張小英今年16歲,在鄉裡的初中念到畢業就沒再升學了,年初哥哥結婚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她就想出來賺點錢貼補家用,張家舅舅一聽姐姐的來意,就推薦了她。

耿外婆說了,這份活計能做多久還不知道,賺得是多是少也不好說。

妹子也是個爽利人,直說沒關係,有活做就做,能包吃住就可以了,要是做不了就另外再找活乾,先出來再說。

耿征裕回來的時候就沒耿外婆那麼輕鬆了,馱著兩大編織袋的東西,吭哧吭哧直喘氣。

“還好我聰明,出門前約好時間讓五哥推上自行車在車站等我了,要是全靠我自己扛回來,非要去掉半條命。”

小舅媽劉亞男在一邊哈哈笑:“我早說你缺乏鍛煉了,你非要爭辯,這下沒話說了吧。”

“什麼沒話說,我在廠裡也不是歇著泡茶的命啊,主要是今天這分量太重了……”

耿霜泠遞上毛巾給哥哥擦汗,耿征裕也就不和老婆打嘴仗了,說起買布頭的事:

“那廠子裡廢布料放了不少,我同學正好是主管後勤科的,他巴不得我全給買了,送廢品收購站哪有我們給的價錢高。現在服裝廠的衣服種類也比以前多了,我按你說的儘量挑大塊點的拿,主要是的確良和燈芯絨的料子,還有一小部分絲綢的,你看著合不合用,我同學說了,以後再想買,也不用一趟一趟地跑,讓車站的司機師傅捎就行了,要是不急就等廠裡發貨的時候帶來,給上一盒煙的事。”

現在的汽車司機是技術工種,地位比較高,吃的公家飯,遞煙比給錢好使。

這邊的事一搞定,耿霜泠又匆匆去王桂香店裡把事情談妥,這事就算正式說定了。

顧毓錚不得不感歎,這時候的人行動力還真是強,要是換成後來,開張做生意,從起意到成事,哪個不得拖上幾個月的。

隨著第二天中午張小英的報道,一切事情終於走上了軌道。

張小英是個愛乾淨又好說話的利索妹子,住在家裡不過是多了個一起吃飯睡覺的人,耿霜泠的意思等以後生意真起來了就在附近另租一個房間讓她搬過去,顧毓錚也就沒了什麼意見,又重新過上了“舅公家上課——媽媽單位——回家”的三點一線生活。

至於耿霜泠怎麼管理手下僅有的兩名員工、怎麼在下班後悄無聲息地在城關幾所小學門口開拓售賣點,都已經不在她關注的範圍裡了,隻有路上走過的大姑娘小閨女身上逐漸增多的小飾品以及偶爾聽到的關於“蝶飛飛”的議論之語讓她心裡時不時泛起陣陣喜意。

恩,要淡定,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