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璽也不知在外麵站了多久, 看著日落月升,繁星滿天, 聽著裡麵她低啞的聲音叫鷓鴣進去服侍,聽著她溫言軟語地和鷓鴣說話。鷓鴣又出來把阿卞叫了進去。
阿卞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看見他詢問的目光, 遲疑了下:“公主叫我去廚房看著, 仔細檢查水米, 不要被人做了手腳。”
這是他們每到一處的必做程序,輕城卻不放心的樣子,每次都要叫來阿卞,再三叮囑。趙璽不關心這事,隻問:“她問起我沒有?”
阿卞搖搖頭。
趙璽不敢置信:“一個字都沒提?”小時候, 他沒少惹過她生氣, 可再氣, 她也不會真的不理會他。
阿卞低著頭不敢答了。
趙璽明白了,頹然揮手,讓阿卞自去辦事。他一動不動地看著牆, 看著鷓鴣進進出出,看著阿卞送來晚飯, 聽著裡麵擺碗箸的聲音,輕城卻還是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他忽然就忍不住了:男子漢大丈夫, 能屈能伸, 對自己的妻子低個頭, 服個軟, 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為什麼要讓自己獨自在外難受,留她在裡麵傷心?
他衝進了屋,一鼓作氣,直接摟住剛剛洗了手,正打算用晚膳的她:“我們不生氣了好不好?”
輕城猝不及防,被他抱個正著,臉色冷下:“鬆手!”
他搖頭:“不!”
輕城氣極反笑:“趙蠻奴,你是欺定我了是不是?”
他不說話,抱著她卻也不撒手。
鷓鴣見勢頭不對,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輕城氣極,一抬頭,陡然看見菱花鏡中倒映著他紅紅的眼睛。她怔了怔,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趙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模樣又倔強又委屈,見她不說話了,低聲下氣地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要真生氣,打我罵我都行,彆不理我好不好?”
見她依舊抿著嘴不說話,他低低地,一聲一聲地喊道:“姐姐,姐姐,姐姐……”仿佛依舊是當年在她身邊繞前繞後的小小少年。
輕城有些恍惚,終是心軟了幾分,開口問:“你知道自己不好在哪了?”
他遲疑道:“我隻顧著自己快活,弄傷了姐姐?”見她臉色再次沉下,連忙補充道:“反正惹姐姐生氣就是我不好,我改就是。”
輕城:“……”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道:“我哪裡不對,姐姐教我。不生氣了好不好?”
輕城忽然就氣不動了。他若是還是以丈夫的強勢姿態自居,對她來說等如火上澆油,那是決計不想理他的;可他這麼可憐巴巴地叫著她“姐姐”,想起兩人曾經的歲月,她的心腸,便再也硬不起來了。
她的蠻奴,打小就來跳脫不羈,無所顧忌,性子上來了,從來都是不管不顧,何曾露出過這樣委曲求全的模樣?
他的心中終究是有她的!
隻是到底年輕任性,向來無視旁人的眼光,又被太子送來的東西刺激,才會那樣過分吧。罷了罷了,她再氣,也做了他那麼多年的姐姐,總得和他說清楚,叫他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趙璽看出她神色鬆動,得寸進尺地挨近她,親了親她的粉頰:“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我們不要鬨了,好好的好不好?”
她無情地避開他的唇,冷著臉道:“好好的可以。那我們先來談談,太子究竟送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不惜折辱我?”
趙璽臉色一變,辯解道:“我不是折辱你!”
輕城冷笑:“不是折辱我是什麼?四周那麼多護衛,又停在車馬廳中那麼久,隻怕全王府的人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了。”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