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我怕嚇著她 鐘僅 14952 字 3個月前

“搬過來一起住,嗯?”

年輕人英俊至極,聲音低沉又沙啞,說的又是這樣魅惑人心的話,如此對白,不論是在哪部電影裡,都是令人醉心的風月橋段。

——隻除了他那雙依舊冷冰冰的臉和嘴角漫不經心的笑意。

於是周晨晨絲毫沒有想歪。

她盯著大魔頭近在咫尺的俊臉,張大了嘴,半晌後咽了咽口水,搬過去跟大魔頭一起住?

“為……為什麼?”

少黎放開她,坐回去,麵不改色地撒了個謊:“我的屬下全是男性,雅苑風水陰陽失調之下,不利於靈氣的聚集。”

周晨晨“哦”了一聲,顯然沒聽明白他的話。

“靈氣不聚集,就無法修煉。”

周晨晨這才明白過來。

對哦,大魔頭是修真界的人,就像他們每天要上學一樣,他每天也要修煉。陰陽失調就沒有靈氣,靈氣就好像是寫字的墨水,沒有墨水就沒法寫字。

周晨晨聽是聽明白了,可是,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她腦海裡進行了一個世紀的思想鬥爭——就算不管他讓她過去住的理由,也不能和大魔頭同居啊……彆說男女授受不清,如果和大魔頭朝夕相處,天天看著他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她說不定會嚇到折壽。

但……她的大膽丸。

小姑娘可憐巴巴地垮了臉,滿臉掙紮。

好在大魔頭這次竟然很仁慈:“給你兩天時間考慮,逾期不候。”

他說完站起身往外走,隻留她一個人在咖啡館裡繼續糾結著。

當天夜裡下了一場雷雨,周晨晨的噩夢換了主角,一條頭上長了角的噴火龍麵目猙獰,滿是尖刺的背上坨了堆成小山的大膽丸,但任憑她怎麼夠都夠不著。

她掙紮著想去夠,每當快要夠到的時候,那條龍便飛得更高一些。它停在半空中,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她,繞著圈子戲弄她,最後嘴裡噴出一簇幽藍色的火焰,把她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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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周晨晨頂著一晚上沒睡好遺留下來的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和幾個室友一起去了芳華社的會議室,參加兩周一次的例會。

芳華社是S大建校以來就有的社團,曆史非

常悠久了,社團做得也很好,算得上是省內最好的非營利學生慈善組織,總部設在學生活動中心。

會議室在二樓,幾人收了傘上樓,推門進去,撲麵而來的冷氣讓周晨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在冉安屁股後麵在會議室一角坐下。

白露看看門口,掏出包裡的化妝鏡照了照臉上精致的妝:“今天又是程學長組織例會,又可以看帥哥啦!對了晨晨,你上周的工作總結裡寫劉奶奶的事了嗎?”

周晨晨之前就和她們說過這事兒,幾人建議她把這事兒上報給社團,讓社團想辦法。

“嗯,寫了。”一聽是程學長來組織例會,周晨晨睡意消了一半,不由自主坐直了小身板。

會議室門口陸陸續續走進來好多社員,程陽和副社長姚青從走廊那頭過來,似乎正在聊什麼有意思的事,進門的時候他輕笑了一下。

門外走廊上,晚春的風吹進來潮濕的雨水和熱氣——S城的春天就算是下著雨,也依舊悶熱。而那笑容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乾淨得像是太陽初升時候的一縷微風,能吹散人心頭的霾。

周晨晨看得愣愣的,然而在心慌意亂之前,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魔頭那總是不達眼底的笑。

同樣是笑,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她心裡莫名有一些不舒服。

這種感覺就好像從前的她,隻是單純地渴望著溫暖和光亮,但現在追尋光亮的同時,卻會不經意想起潮濕角落裡,那片孤獨的陰影。

程陽走到會議室正中坐下,先整理了一下上周的讚助總結。

“有個非常好的消息,上周我們和UG的讚助合約已經簽了合同,劉致遠,你負責改一下社團網友的Logo和背景圖,都換成UG的讚助標誌。”

講完讚助,他又整理了上周大家交上來的工作總結,從中間抽出一張,邊看邊點頭道:“周晨晨同學上周的建議非常好,確實,社區裡交給我們的有關孤寡老人的名單並不齊全,有一些情況特殊的老人雖然不在名單上,但更需要資助和陪伴。正好這次我們拉到了大讚助商,可以跳過社區直接拉資助名單。”

“晨晨,你能給我們講一下具體的情況嗎?”

他說完,目光溫

和地看著她,眼含鼓勵。

周晨晨聽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晨晨。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周晨晨隻覺得自己的一腔熱血都沸騰了,昂首挺胸地站起來,剛要開口,才發現這會議室裡所有的社員都抬著頭在看她。

芳華社成員很多,儘管今天來的隻有一部分,但各個院係,四個年級甚至還有研究生院加起來,仍是有熙熙攘攘七八十個人。

周小慫一下就慫了。

腦海裡原本組織好的語言,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大壩攔住,無法宣泄出來。她腦袋裡亂極了,兩隻小手無意識地揪緊了衣服下擺,臉紅得不像話。

“我……”

她要努力,就算沒有大膽丸,她也可以的。

小姑娘深呼吸了一下,盯著眼前會議室巨大的長方形桌子:“我上周……”

會議室裡安靜得可怕,眾人都停下了討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頭頂的電風扇樂此不疲地轉著,吹得桌上的文件“嘩嘩”作響,這些不算嘈雜的背景音裡,周晨晨仿佛聽到了自己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夾雜著心慌和羞恥。

她惶惶不安地白了臉。

就在她心慌意亂之時,一位遲到的社員從後門進來,不小心撞掉了牆上掛著的一副藝術抽象畫,工業風的不鏽鋼畫框猛得撞在地磚上,發出刺耳又巨大的“哐當”聲。

——像極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安靜雪夜裡,那輛越野車驚悚的鳴笛。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周晨晨不由自主地抱著頭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聲,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那聲破了音的尖叫伴隨著金屬畫框震顫的尾音,破碎而荒唐。

整個會議室裡先是安靜了一會兒,繼而爆發出哄堂大笑——竟然真的有人被突然的聲音嚇到躲到桌子底下的,場麵太滑稽,就算有些人打心底覺得這樣不道德,也實在是……很難忍住不笑。

“晨晨,你沒事吧?”冉安和白露立刻蹲下身去拍她的背,這才發現她雙眼閉得緊緊的,呼吸急促,唇色慘白,整個人都在發抖,大顆大顆的冷汗不斷滴落。

舒初彤聽著周圍的嬉笑聲和議論聲,黑了臉,重重敲了敲桌

子:“有什麼好笑的,都特麼給我閉嘴!”

程陽也愣了許久,過後,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和眾人的注意:“下周有三天的五一假期,社裡的工作就是派一些同學去走訪,不能完全依賴社區給的名單,劉銘同學,這個任務交給你可以嗎?”

“是,社長。”

周晨晨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一些,她被冉安握著手,屈著背坐在位子上不敢抬頭,用一隻胖胖的手擋住了臉頰上的通紅。

但她露在馬尾外的兩隻充血的耳朵,依舊暴露了她。

程陽那邊已經開始了新的話題,但周晨晨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一顆心臟像是先灌了滾燙的岩漿,又被放置於冰天雪地之中,難受得她坐立難安。

——少女內心深處那最隱秘、最簡單的自卑,夾雜著隱晦的小心思,不加掩飾地暴露在空氣中,滾燙而難堪。

這對她來說明明是家常便飯,甚至是早就可以預見的,但周晨晨卻覺得,她似乎從來沒有那麼丟臉過。

從來沒有。

很多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果然就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夢,承認吧,她就是這麼沒用。

她失神了許久,咬著嘴唇掏出手機,翻出大魔頭的號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小姑娘單純得過分,卻還有分寸:【大魔頭,我搬過去的話,你家有客房給我住嗎?】

對麵很快有了回複:【有。】

她深吸了一口氣,按下幾個字:【好,那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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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晨雖然沒有經得住“大膽丸”的誘惑做出了妥協,但思前想後仍是覺得一直住在大魔頭那兒也不是個事兒,臨江閣離學校那麼遠,總不能每天讓人接送。

最終,她鼓起勇氣和大魔頭討價還價,兩人達成協議,以後每周的周五到周日她住到雅苑,周一到周四還是在學校,而大魔頭則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提供“大膽丸”。

於是這周五,五一假期的前一天晚上,周晨晨收拾好小箱子,雖然極不情不願,仍然不忘裝上她的豬豬抱枕。

她和室友們說的是她有個親戚來了C城,所以以後她每周末會去親戚家住。

五一放三天假期,許多家離得不遠的同學們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園裡顯得有些空蕩。周晨晨拉著小箱子

走到校門口,瑟瑟的冷風吹得她直哆嗦。

她看著校門口停著的那輛黑色SUV,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神情肅穆——這是已經做好了大義赴死的準備。

然而打開車門一看,少黎並不在車上,除了司機之外,隻有副駕駛座位上坐著的何成。

周晨晨有些疑惑:“何爺爺,少黎呢?”

昨天他發了消息說會來接她的,這會兒怎麼不在。

老人聲音低沉,恭敬道:“周小姐,主子現在有事來不了,吩咐我來接您過去。”

周晨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何爺爺,您不用叫我小姐,叫我‘晨晨’就行。”

然而何成隻恍惚地點了點頭,沒有回答她。周晨晨注意到,他一直眉頭緊鎖,神情很嚴肅,有點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她張了張嘴,又不太敢問,隻好惶惶不安地坐在後座上。

一路上的氣氛異常凝重,那司機或許是被所謂的“結界”隔離了,而何爺爺又不說話,周晨晨把手機聲音調到最小,玩起了消消樂,大氣都不敢出。

車子很快進了臨江閣大門,停到了雅苑側邊的車庫裡。

何成率先下車,大步往門口走,步伐匆匆。

他這次竟都沒停下來等一等周晨晨,像是有什麼極為要緊的事。周晨晨立馬小跑著跟進去,進門才發現,整座大宅燈火通明,卻安靜得像是空無一人。

周晨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硬著頭皮跟在何成身後,小心翼翼地拉著箱子穿過庭院,行李箱的輪子與卵石鋪成的地麵摩擦發出了違和的聲音。

待走過她記憶中的長廊和拱橋,便到了那兩層小樓。

少黎的房間在一樓側廂。

房門緊閉,門外圍了五六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全都剔著平頭,此刻皆神情嚴肅地看著那緊閉的房門。

中式大宅,樓台亭閣,暗暗夜色裡一群穿著西裝的彪形大漢,這種不自然的過渡倒像是上個世紀初趕了西洋潮流的某個大戶人家。

乍一眼看到這麼多人,周晨晨有些發怵,她瑟縮地往何成身後躲了躲,但顯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何成大步向前,問其中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張楓,主子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