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2 / 2)

我怕嚇著她 鐘僅 9999 字 4個月前

其實她是想問,是沈騁厲害還是大魔頭厲害。

肯定是沈騁厲害吧?UG可是國內IT企業三大巨頭之一欸,總部就在C城,沈騁本人也是富豪榜前幾的,手下員工數以萬計。而大魔頭,隻有十幾個平頭黑西裝,甚至還要拉上小孩子湊數。

不過最後她還是沒問出口。

——大魔頭都那麼可憐了,身受重傷,好不容易遇上個同行,不僅比他厲害,還那麼有錢,他心裡肯定不舒服。

年輕人看著小姑娘突如其來的一臉憐憫,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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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過去,周晨晨覺得自己和大魔頭的關係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因為這一周她其實已經很努力了,反倒是大魔頭的態度——他對她極好,比從前多了許多耐心與容忍,甚至有時候有一些難以察覺的縱容。

卻隻字不提要她如何喜歡他這件事。

這讓一向來定了目標就會卯足勁去做的周小慫有點灰心喪氣。人家根本不急,她自己反倒自亂了陣腳。

這事暫且不提,反倒是那個大雪天的噩夢卻越來越頻繁,夜夜折磨下來,周晨晨的黑眼圈越來越明顯,整個人都很沒精神。

她白天的時候是不敢想的,一點點都不能去想夢裡的細節,不敢想那場大雪,也不敢想那對巨獸眼眸一般的巨大車燈。

這周芳華設的例會過後,周晨晨站在樓梯口徘徊了許久,猶豫著是下樓還是上樓。

S大的校風非常嚴謹,考試、畢業統統不容易,每年都有一定比例的同學經受不了學習壓力而退學,學校對於學生的心理健康十分重視,所以從多年前開始就設立了專門的心理谘詢室,就在芳華設樓上。

——她當時是不想去,但想起王春華一整周的電話加微信轟炸,

最終咬咬牙上了樓。

等到了谘詢室門口,門“吱呀”一聲開了,兩束暖色的陽光從門裡照進昏暗走廊——大概是裡頭的人聽到了門口驟停的腳步聲。

年輕的女醫生雙手插兜,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眼眸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撩了撩披在肩頭的長發,摸摸她腦袋:“是晨晨啊,好久不見,怎麼瘦了許多。你有兩個多月沒來了吧,想好要告訴我了?”

她長了一雙極好看的上挑的鳳眼,似乎一個簡單的眼神就能穿透人心。

周晨晨根本不敢直視她,低著頭緊張地盯著她白大褂的第二顆紐扣:“孔醫生,我……”

說實話,她根本就沒想好。

好在孔昭絲毫沒有想要責備她的意思,反而是笑著牽她進去:“好啦,我不給你壓力,你要是不想說我們也可以聊一聊彆的,隻要你想傾訴的時候,我都在。”

周晨晨鬆了口氣,由著她牽著自己,往谘詢室裡走。

谘詢室裝潢得很好,和其他冷灰色的教室不同,牆壁刷成米白色,靠窗的地方放著兩張橙紅色的沙發,連室內燈光都是暖色調的。

周晨晨在沙發上坐下,有些局促不安。

對她來說,每次來心理谘詢室,都是一種掙紮,就好像她明明想把腦袋埋在沙堆裡,卻有人偏要把沙子撥開,一寸一寸挖她出來。

孔昭給她倒了杯水,在她對麵坐下,看著渾身豎起尖刺卻不自知的小姑娘,無奈地笑了:“晨晨,最近過得怎麼樣啊?”

周晨晨下意識地握緊杯子:“挺……挺好的。”

“你最近還做噩夢嗎?”

周晨晨先是條件反射般搖搖頭,奈何她又不是個能鎮定撒謊的性子,最後在孔醫生溫柔的笑意裡,認命般點點頭:“……做的。”

孔昭表示出極大的興趣,試探著問她:“夢裡還是像從前一樣嗎?沒有夢到些彆的?我也很好奇你的夢,能不能給我講講?”

誰知周晨晨立馬正襟危坐起來,兩隻爪子抓住鋪開在膝蓋上的白色裙邊:“……沒,沒有了,就是跟之前一樣的。”

孔昭在心裡歎了口氣。

也算是舊識了,但她的戒備從未放下。

孔昭不逼她,安撫地拍拍小姑娘的手:“晨晨,如果你還是不願意

說,沒關係,我們今天可以聊一些彆的。不過有些東西你一直藏在心裡不傾訴出來,有可能會把自己越繞越深。”

她換上輕鬆點的口吻:“怎麼樣,最近和你喜歡的那個學長,有什麼進展嗎?”

周晨晨聽她開始轉移話題,大大鬆了口氣,隻覺得從剛剛一直緊繃的頭皮突然舒緩了許多,挺直的後背也彎曲了些:“學長他有女朋友了,聽我室友說,他女朋友是隔壁院的院花,可漂亮了。”

孔昭驚訝地抬抬眉:“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啊?不難過?”

周晨晨皺著小鼻子,搖了搖頭:“可能有點吧?不過好像真的還好,我都沒哭。孔醫生,你說我對學長真的是喜歡嗎?聽她們都說,如果真的喜歡,失戀的時候會特彆難受的。”

孔昭衝她眨眨眼:“既然咱們今天不心理谘詢,就聊聊天吧。依我為數不多的感情經驗來看,你這個充其量就是欣賞,你是不是覺得,學長陽光開朗又溫柔,就像是心裡的一個小太陽?”

周晨晨瞪大眼睛,忙不迭地點頭。

“可是你其實沒有那麼想去靠近這個太陽,對嗎?”

周晨晨又被她說中,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或者換一種說法,其實你喜歡的並不是他,而是這一類‘太陽般的存在’。就像你曾經和我說過的,你在青春期的時候因為體重、外貌、性格,被班裡同學排擠,所以或許是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很向往一些溫柔的、陽光的東西,這就和現在的孩子們追星沒什麼區彆,隻是一種下意識的精神慰藉罷了。所以就算知道他有女朋友,你好像也不是那麼難過,隻要他過得好,你會祝福,對不對?”

周晨晨簡直不能更同意了,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一些朦朦朧朧的想法被她一陣見血地挑破。

孔昭笑著看這張過分乾淨、年輕的臉:“小孩兒,你還小,姐姐跟你說啊,愛情這種東西是最捉摸不透的,就算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都不能給一個確切的定義。”

她對她眨眼:“你永遠不知道愛情什麼時候來,或許是很多年以後,或許是下一刻,又或許,你一會兒出門就遇見了你的愛情。但是以我不多的經驗看來,愛情裡,會有劇

烈的心跳呢。”

小姑娘這回倒是懵了,半晌似懂非懂地點頭。

兩格米黃色的陽光從紗窗裡照進來,一格落在沙發上,一格落在小姑娘懵懵懂懂的臉上。

又聊了半個多小時,孔昭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那件事上繞,卻都被她機敏地發覺,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茶水漸涼,日頭稍斜,孔昭起身送走周晨晨,站在門口看著小姑娘被夕陽粉飾得模糊的背影,歎了口氣。

她從學校畢業,從業至今也有四五年了,不是沒見過心理防線很強的患者,但在心理醫生刻意製造的情緒氛圍中,大多聊個兩三次,也都吐露心聲了。

但周晨晨不同。

她看著極其單純,這樣涉世未深的姑娘通常用不著什麼刻意的手段,她自己就會完完全全地跟你傾訴。

——至少兩年前這個臉蛋白淨的姑娘第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她也是這麼想的。然而聊得深了才發現,她的內心深處,始終有一道牢固的圍牆,不能讓任何人去觸碰,甚至她自己。

所以至今都沒有人知道,她在被人販子拐走的那五年裡,是怎樣生活的,沒有人知道,她獲救的那一個晚上,到底經曆了什麼。

就連當時的警方以及周晨晨的父母,也不過是有一些隱隱約約的猜測罷了。

她看過她的病例,這個像一張白紙似的姑娘經曆了那樣無人得知的磨難後,自閉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從不和人交流。兩年之後,她從自己的世界裡走出來,眼神清澈,樂觀積極,單純又小心謹慎地活著,把那段陰影埋藏在內心最深處,閉口不談。

但她知道,小姑娘的心裡,從未跨過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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