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2 / 2)

芳儀輕聲詢問道:“皇上,奴婢見您有些乏了,可需用些安神香麼?”

康熙從前在鏟除權臣鼇拜與平定三番叛亂的時候,也曾經由於為國事煩憂而難以成眠,即使夜裡睡著了也睡得不踏實。

於是,康熙便命太醫院院使孫之鼎調配了藥效溫和對身體無害的安神香,用了之後倒也可以一夜安眠。

此番南巡途中,康熙也曾經因為河務、水患等國事煩憂,路上也習慣用些安神香入眠,可是,自從蜜菀到了他身邊以後,康熙已經逐漸習慣了每夜抱著蜜菀嬌嫩香軟的身子入睡,而他似乎也更加喜愛蜜菀身上與生俱來的體香。

這種清甜的果香在平日裡會讓康熙覺得蜜菀可愛動人,在床笫之間又會令康熙心神俱醉,而午夜夢回之際又會使康熙放鬆心安。

康熙忽然發現自從他開始每夜擁著蜜菀入睡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用過安神香了。

可是,即使沒有使用安神香,他夜裡竟也睡的十分安穩,常常一夜無夢,一覺睡到清晨方才醒來,起床之後又覺得格外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康熙擺了擺手,示意芳儀不必使用安神香。芳儀輕聲應諾,而後又與芳柔一起將兩層明黃色的床幔放下,之後便熄了燈,輕手輕腳的退到寢殿門口,與素心一起為康熙和蜜菀值夜。

寬大的龍床上,康熙擁著蜜菀,越想越覺得懷裡的小丫頭惹人憐愛,又忍不住吻了吻蜜菀柔嫩的臉頰,而後方才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

康熙與蜜菀在乾清宮裡睡得香甜,卻不知今日紫禁城中隻怕有許多人要難以成眠,睡不好覺了。

康熙禦駕回宮,皇宮裡自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慈寧宮中,太皇太後特意傳了梁九功去問話,得知康熙平安回宮、一切安好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梁九功弓著腰,滿臉笑容的對太皇太後說到:“皇上實在不知太皇太後竟然這麼晚還沒有睡,一直等著皇上的消息。皇上若是知道了,剛一回宮便會立即來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請安啦!”

太皇太後笑道:“皇帝已經提前給哀家寫了家書,說不願驚擾百姓,因此特意將禦駕回宮的時辰改到了深夜,還囑咐哀家早些安寢,不必等他。是哀家心裡放心不下,怎麼也睡不著,索性便讓蘇麻伺候著起來了坐一會兒。”

“如今哀家知道皇帝已經平安回宮,一切都好,哀家也便可以放心的睡覺去了。皇帝如此愛惜百姓,寧願自己辛苦一些,也不願擾民,實在是大清之福、社稷之幸。”

由於時辰不早了,太皇太後也便沒有多問什麼,隻叮囑梁九功要好好的伺候康熙,之後便讓梁九功趕緊回乾清宮當差去了。

梁九功從慈寧宮出來,被刺骨的寒風一吹,便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此時臉上倒是顯出一些驚慌之色,又有些逃過一劫的慶幸。

梁九功暗想:幸好太皇太後剛才沒有問起密嬪娘娘是從哪個宮門進宮的,也沒有問及皇上今日有沒有翻牌子,否則,他若是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即使太皇太後開恩沒有處罰他,皇上恐怕也要將他給打死了!

真是佛祖保佑!他日後一定要找個時間去敬香還願!

梁九功的徒弟小順子見梁九功又是打哆嗦,又是臉色不好,連忙關切的詢問道:

“哎呦,師傅,您這是怎麼了?可是身上穿得衣裳不夠厚著涼了?我把我身上的棉衣脫下來給師傅您披上吧!我火力壯,不怕冷!”

小順子一邊說,一邊當真去解自己領口的扣子。

“你可得了吧!”梁九功一把按住小順子的手,嫌棄的瞥了一眼小順子身上的棉袍,

“你身上穿的這件棉袍子還能有你師傅我身上的這件棉袍厚實嗎?我自有好的衣裳穿,才不稀罕你這件衣裳!”

“再說,這樣大冷的天氣,你在這大風號號的外麵,就要將自己身上的棉袍子給脫了,也不怕凍壞了你那層皮!”

“宮裡

太醫院的藥可都是給主子們的,可沒有藥浪費了救你。你還是趁早安生些吧!還不趕緊將扣子扣好了!”

小順子連忙笑嘻嘻的將扣子扣好了,又解釋道:“徒弟這不是關心師傅嘛!剛才我一看見師傅覺得冷了,心裡頭一著急,便什麼都忘了!”

“再說,我的身子哪有師傅的身子重要?就算我為了師傅凍壞了病幾日也不打緊。可師傅卻是萬萬不能生病的。皇上身邊哪一天能少得了師傅前去當差伺候?我的命又是師傅給的,就算我為了師傅凍死了,都是心甘情願的!”

梁九功點了點小順子的腦門兒,笑道:“行了猴崽子,彆和師傅在這貧嘴了!師傅的衣裳厚著呢,剛才打哆嗦也並不是因為冷,你不必擔心。”

小順子疑惑不解的望著梁九功,好奇的詢問道:“師傅竟然不覺得冷,為什麼又會打哆嗦呢?”

小順子話音剛落便被梁九功一個暴栗打在了後腦。

梁九功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方才低聲說道:“你這小子怎麼又將師傅從前教給你的話忘了?在皇宮裡若想活得平安長久,就要牢牢記住宮裡行事的準則。不該聽的事不聽!不該看的事是不看!不該問的事不問!”

“在皇宮裡,若是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有時候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到時候,你怎麼丟了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

小順子心裡一緊,連忙向梁九功連連認錯,並且保證他以後一定會格外小心,注意絕不再犯今天這樣的錯誤。

此時雖然已經過了子時,承乾宮的後殿之中卻依舊燈火通明。

皇貴妃佟佳雲婉瞪著正向她回話的小太監小喜子,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剛才說皇上帶著密嬪回宮的時候,竟然恩準密嬪同他一起乘著馬車從紫禁城的端門和午門進來的?”

小喜子連忙點了點頭,“主子,奴才查的很清楚,今晚接駕到儀仗之中有奴才的同鄉,他親眼看見皇上和密嬪娘娘乘的馬車從端門過來經過午門的,奴才還特意跑到太和門前守了半天,親眼看見皇上懷裡抱著一個人下了馬車的。”

“奴才雖然離得有些遠,看不大真切,可是,奴才可以肯定皇上懷中抱著的一定是一個身材嬌小

的女人。而且,儲秀宮還特意來了許多宮人,又提前備好了轎輦,顯然是來接密嬪娘娘回儲秀宮的!由此可見,皇上懷中抱著的女人必定是剛剛冊封的密嬪娘娘無疑啦!”

“密嬪真是放肆至極!一點兒規矩和禮儀都不懂!”皇貴妃本就因為康熙竟然破例恩準密嬪從紫禁城正門入宮而氣憤不已,如今又聽小喜子說密嬪竟然是被康熙抱下馬車的,更是氣得頭腦發昏,纖弱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

皇貴妃一想到密嬪不止得了康熙的恩典,從紫禁城正門入宮,而且還被康熙抱下馬車,便覺得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嫉妒,連帶著對素未謀麵的密嬪也愈加厭惡起來。

“密嬪她是腿斷了還是沒有腳,為什麼要厚著臉皮讓皇上抱著她下馬車?她難道自己不能走下來嗎?還說是什麼蘇州府知府的女兒,蘇州府知府難道就是這樣教育女兒的嗎?果然是小門小戶出生的,一點禮儀規矩都不懂!”

紫雲見皇貴妃氣得身子直發抖,連忙幫皇貴妃揉著胸口順氣,“主子消消氣吧,保重身子要緊。密嬪娘娘犯了錯,主子罰她便是。等主子以後養好了身子,要如何懲罰密嬪娘娘,還不是全憑主子做主嗎?”

“主子的身子這幾天才剛剛養好了一些,何必非要現在為了密嬪娘娘的事生氣呢?若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密嬪娘娘而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豈不是拿瓷器去和瓦片碰嗎?”

小喜子見皇貴妃氣得臉色都變了,連忙在一旁也跟著勸道:

“主子千萬消消氣!奴才看著那位密嬪娘娘躺在皇上懷裡一動不動,說不定是生了什麼重病了,也許哪天便死了呢!密嬪娘娘那樣沒規矩,說不定老天爺都會看不過去,都會幫著主子收拾她的!”

“就是就是!密嬪娘娘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府的女兒罷了,位份也隻是一個嬪位而已,竟然敢從紫禁城的正門進宮?簡直是厚顏無恥!沒臉沒皮!”紫雲也跟著小喜子一起數落密嬪,恨恨的詛咒道:

“依奴婢看,小喜子說得極有道理!密嬪娘娘以那樣不入流的出身和低微的位份,哪裡能夠承受得了這樣天大的福氣?想來需要被皇上抱下馬車便是因為密

嬪娘娘受到了上天的懲罰,已經生了重病昏迷不醒了!”

皇貴妃聽著小喜子和紫雲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詛咒著密嬪,心裡終於略微舒服了一些。

皇貴妃喝了一口紫雲遞給她的熱茶,又接著問道:“後來,密嬪是被宮人送回儲秀宮了嗎?”

小喜子身子一抖,卻不敢隱瞞實情,隻能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回主子的話,皇上今日翻了密嬪娘娘的牌子,因此,剛才皇上便直接帶著密嬪娘娘回了乾清宮。因此,密嬪娘娘此時並沒有回儲秀宮,應該還在乾清宮伴駕呢!”

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皇貴妃手裡的茶杯已經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皇貴妃難以置信的望著小喜子,口中喃喃低語道:“怎麼會這樣?皇上明明知道密嬪此時懷有身孕不能侍寢,按照宮中侍寢的規矩,就連密嬪的綠頭牌敬事房都是要撤下來的!皇上從來不曾夜裡與懷有身孕的妃嬪同寢,為何偏偏對密嬪這般好呢?”

皇貴妃越想越是傷心,她發現康熙對密嬪似乎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好許多,甚至比對她這個皇貴妃還要好,這讓深愛著康熙的皇貴妃覺得萬分嫉妒,難以忍受。

從前,皇貴妃一向認為她與康熙的情分要比皇宮裡的其他妃嬪深厚許多。她既是康熙的表妹,又有著從前的情分。她一向認為她是唯一讓康熙動過真心的女人,她是康熙的紅顏知己。

雖然康熙不曾提過要冊立她為皇後,但那是因為康熙擔心他的命太硬,會害得體弱的她向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那樣年紀輕輕便早逝,因此才會如此隻冊封她為皇貴妃,卻依舊給了她統禦後宮的權利。

皇貴妃一直覺得雖然她沒有從紫禁城正門入宮的資格,但她在康熙的心裡,其實早就已經是他的皇後了,即使與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相比,也是不差什麼的。

甚至,在皇貴妃心裡一直覺得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一個是輔政大臣索尼的孫女,一個是遏必隆的女兒,康熙當年冊封她們二人為皇後,不過是為了籠絡前朝大臣們的心罷了,其實康熙對於她們二人根本沒有什麼感情。

倘若索尼的孫女是另一個女人,或者遏必隆的女兒是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