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笑了,笑的歡快,忍不住有些鼻酸的用腦袋去碰孩子那小小的腦袋,孩子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發自內心的而已,滿心滿眼的以為額娘在陪自己玩呢。
伸出嫩乎乎的小胳膊,攬著自家額娘,笑的那就一個歡快。
母子倆慢慢的朝竹苑的方向走去,弘暉攬著自家額娘,口齒不清的說著自己一天的日常,哪怕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和寶珠待在一塊兒的,也依舊樂此不疲。
本來平常的日常,從弘暉嘴裡說出來就莫名的多了兩分童趣,無論是在黃昏時候開得格外絢爛的花朵,還是晨起的一縷清風,偶爾飛過的一隻蝴蝶,都是那樣的特彆。
這是獨屬於孩子的充滿童趣的世界,寶珠很是安靜地傾聽著,時不時的追問兩句,讓弘暉那叫一個談興正濃。
竹子是極為霸道的存在,當它們長得多了起來的時候,那麼周圍的一片地,便往往隻有竹子的身影,竹苑便是如此,大片大片的竹林,讓這盛夏的日子,都多了兩分陰涼感。
挖出來的池塘之中荷花開的正好,微風拂過,荷葉翩翩,荷花亭亭玉立的綻放著,讓人隻覺得心都靜了下來。
弘暉彆提有多快樂了,忙忙碌碌的左望右望,興奮地想要去摘一朵荷花。
就這三頭身的模樣,寶珠哪能放心,抱著他就朝荷花池旁走去,那裡建了個亭子,因為主子常來,石凳上頭已經放上了軟軟的墊子隔絕了石凳的涼氣,四周束著白紗,在微風的吹動之下,輕輕浮動,讓這涼亭更多了兩分仙氣。
走到圍欄邊,寶珠小心地彎著腰,將孩子遞了出去,索性這荷花長得極好,因此在這圍欄邊,伸手就可以摘到一朵的荷花。
不過弘暉自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停滯在半空中的他,絲毫不慌的左看右望,仔細的看完了周圍這一片的荷花之後,才伸出小手,想將自己所認為的最美的那朵荷花給摘下來。
但就他那嫩乎乎的跟菱角一樣的小手,摘起荷花來還有些費勁,一個勁兒地伸出胳膊去使勁的掐著,把自己的小手都晃得有些酸。
不過他卻絲毫沒有改變目標的意思,執拗的看著自己認為最美麗的荷花,使勁的掐了許久,終於把荷花給掐了下來。
小小的孩子抱著開的正絢爛的荷花,開心極了,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狀,樂滋滋的抱著荷花好一頓親香之後。
弘暉沒有絲毫猶豫的將荷花遞給了麵前的額娘,歡歡喜喜的說道:“額娘給。”
沒有彆的話,也沒有什麼彆的原因,就如同他平日裡會將自己最愛的蛋羹,分一口給自己的額娘一樣,如今他見到的這一朵最美的荷花,也要給自己的額娘。
孩子所給的這份純粹的愛又如何能讓人不動容呢,寶珠將荷花接了下來,如同拿到天下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這荷花開的正好,摘下來之後,並不能夠再將它的美麗留存許久,可於寶珠而言,這都荷花已然是最為完美的存在了。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曾幾何時,也曾有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對於康熙,她能舍得,可對於那個如同流星一樣短暫的出現在自己生命中又消散的孩子,寶珠卻總是無法忘懷。
直到此刻,一切仿佛因果輪回,寶珠也是一個人,對於上一世,她並非沒有惦記,隻是她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她必須要將一切都壓在心裡頭,唯有往前看,她才能走得長遠。
而人不就是如此嗎?雞湯喝的再多,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釋懷,這是一切被她壓到了心底,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義上的對一切釋懷。
因為她知道兩個孩子很像,一樣的懂事,一樣的可愛,可同時他們又是兩個不一樣的個體,如果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尋找另外一個孩子的身影,才是對兩者的侮辱,她隻是清晰的明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
不能再沉溺在過去,否則隻會傷害到眼前的人,不是遺忘,隻是將所有的思念和惦記換為動力,更好的繼續生活而已,人生是充滿遺憾的,而她要做的便是到了最後,即使有遺憾,也能說一句無愧於心。
寶珠心裡想了許多,也僅僅隻是過了片刻而已,放下了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惦記,寶珠整個人更顯通透,眉眼間也多了兩分魏晉時期的文人所有的那種瀟灑。
弘暉還小,並不能夠明確地描繪出這種改變,但他卻能敏銳的感知到自家額娘心情極好,因此也跟著歡暢的笑了起來,這笑聲輕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