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海閣之上, 怎麼可能還有第三人, 而且還是個孩子?
眼前這個偷襲的凶手,居然是個貌似隻有十二三歲總角之年的孩童, 生得麵目雪白, 朱唇皓齒。一雙春山眉下, 眸若水含波,任他無情也動人。
等等,怎麼這麼與瀛寰的神色有幾分相似?而且也頭戴抹額?難道說?他是就是瀛寰本人,或是他偷藏起來的私生子,半夜爬過來看我這個未來後媽的?
俊美的少年主動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是為夫……”
好了,不用薑寧自個兒胡亂猜測了。你堂堂掌教真人, 這是玩的哪一出戲?她不解。
“你把為夫抓疼了……”少年頓時委屈極了,看上去怪可憐的。
薑寧哪還舍得如此貌美的少年受了委屈,連忙就把手給鬆開了。但轉念一想,這節奏有些不對啊。他不是應該活了幾百歲嗎?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還能做一宗掌教, 言行威赫天下的。
“你是瀛寰?”但為了保險起見,薑寧在鬆開手之時, 還是多問了一句。
小家夥自顧自地坐上了薑寧的跋步床邊,替薑寧擦拭著額頭上因驚起的冷汗, 又說了一遍, “是為夫。”
“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瀛寰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我修為衰退了, 就成了這副模樣。”他記得太玥一開始就是喜歡自己的好樣貌,才會把他撿上瀛洲島的。特鐘意他少年時的姿態,說他是月下白鶴,雪中紅梅,出塵的小仙童。
想來她會喜歡自己的姿色,這也算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要緊嗎?是哪受傷了嗎?”薑寧忍不住關心了起來。白天看著還好好的人,怎麼晚上就修為倒退成孩童了。
瀛寰撐著雙手,把身子傾靠在薑寧跟前,還眨著他那雙純良的水漉漉雙眸,嘴上卻說著,“為夫還不是因為太玥。”
薑寧受不得如此雙重夾擊,在美色與可愛的侵略下,她隻能自己在床上後退了一步,抵到了床頭前,手裡緊緊捏著被角,防備了起來,“因為我?”
她退一步,瀛寰就跟著進一步,總之就得貼的特彆近,“還不是因為太玥全無反應。為夫求而不得,就心魔入體,神魂生欲之下,不得不強行變成孩童的模樣。”
明明看著就是毫無威脅性可言的孩童容貌,怎麼比白天的含章神君來得更讓人心下惴惴不安了起來?
薑寧打死不信這種胡扯。把衾被都給拉到了自己的脖下來,整個人都密不透風,“你彆誆我不懂修真。入魔不入魔,神魂不神魂的。怎麼跟變成小孩子有什麼關係?”
眼見薑寧絲毫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瀛寰也不惱,“怎麼會沒關係。其中因果,皆係因為太玥……”
怎麼會又怪到我的頭上?
“為夫因你,生了欲孽七情,求而不得下,心魔驟起。無法平息,隻有先回到孩童身體裡,了斷此欲了。”
自認為口才了得,兼具撩人技術的薑寧接不下這個話了,“呃……你晚上打算睡哪。”於是換了一個類似於今天天氣很好的話題。薑寧以為瀛寰是才回到滄浪海閣看她的。
“我不睡,我看著太玥就好。”
她沒想到瀛寰會如此回答,“我睡覺有什麼好看的,你不回房睡覺的嗎?”
“這就是我的寢殿,我跟你的寢殿……”
這算什麼理由,“海閣這麼大,就隻有這一間寢殿?”
“我們又何時分開過。所以,滄浪海閣上也隻需要一座有你我的寢殿。”瀛寰知道薑寧不信,特彆強調了這一句。滄浪海閣再大再小,又有何關係?我們又何需分開。
“那你打算如何?就這樣坐在房內整夜不睡覺?”薑寧無可奈何下,又問了一句。
瀛寰下了床榻,拉了一個圓凳過來,靠在了床邊坐下。端正了姿勢,糾正了薑寧的話語,“錯。不是整夜不睡覺,是要整夜看著太玥……不需要睡覺。”
這下薑寧就拿她的這個未來小夫君毫無辦法了,身上的衾被也因自己的鬆手而滑落了下去。
瀛寰見著了連忙起身,“可仔細了彆著涼。”幫薑寧又拉了起來,還準備扶著她睡下。
看來是真打算整夜都要坐在自己的床頭前,守著自己一夜了。這可叫薑寧還如何睡得下去。她能虐待瀛寰,但她能虐待孩子嗎?
薑寧打斷了瀛寰的動作,作勢就要下床來。
瀛寰不解薑寧要乾什麼。難道說她連與我同在一個房間內,都接受不了,無法安睡的嗎?就算我變成了如此討喜的少年模樣,也不行嗎?
少年眸色一沉。
薑寧見了心下一軟,坐在了床邊拉著瀛寰安撫解釋道,“我起來是準備再去多拿一床衾被過來,好讓你一起睡的。”
剛才本是黯淡無光的雙眸,又因這一句給重新燃起了希望,眼底滿是喜悅,“你是說讓我和你睡一起?”
“是……”薑寧無奈歎了一聲,正欲起身去拿外衣給自己披上。好去找一床衾被出來。雖說明白他是個幾百年身的含章神君,心下有點膈應不過。但這跋步床這麼大,各自蓋各自的被子,也與昔日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並且瀛寰現在還是個孩童身,若說占便宜。豈不是我這個大姐姐老阿姨,占了他許多?
見薑寧能對此對待自己,瀛寰歡喜不過,連忙不肯讓薑寧起身了,“你快躺下,躺下。衾被寢具什麼的,我去拿就好。”
說罷也不等薑寧回話,瀛寰就伴隨著喜悅之情,欣然去取東西了。
薑寧隻得一麵搖頭一麵在床上,收拾出一半的空位來,好能鋪下等會會多出一床的被子。
瀛寰不過片刻就回來了,也難為他如今的身材要去抱那麼大一床的錦衾。
走起路來都很吃力的樣子。
薑寧下床走到了瀛寰身邊迎了上去,“還是我來吧。”想接手這個看起來就又大又重的錦衾。
瀛寰很倔強,“為夫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