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寰看著薑太玥的睡顏。他的柔奴鮮少有會這麼不安又眷戀自己的時候,這都讓他都開始不得不在自責中有些懊惱,是不是最近自己真的委屈到她了。這裡僅是內心的世界,她除了自己還能去依靠誰呢?這樣想來,應該把鎮守心魔門的這件事情,換成兩人輪流來?
懷著這樣的心思,又有柔奴在自己懷中。瀛寰很難得的在自己的心境裡,第一次放下了全部的疲憊,真正合眼睡著了。
然而他是真正的睡了,那裝睡的人也就該真正的醒過來了。
目的得逞的薑太玥看了眼沉睡中的瀛寰,終於露出了她狡黠的微笑,這兩個大小瀛寰被騙的著實不冤枉。
先是用這麼長的時間去卸下他倆的提防心,根本不再去提一句看一眼那個心魔門,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又很突然的在今日找了這麼一個機會,給他倆來了一個妙施連環計。
花了這麼大的功夫,今天我薑太玥定是要去那心魔門裡探究一番的。
她帶著歡快的心情,幾乎是一跳下大椿神樹,就飛快地跑到了心魔門的跟前。
薑太玥還小心著前後左右的張望了一下,確定了那兩個瀛寰不會在這個附近,她才又笑著正準備推開這扇心魔門。
這裡肯定關乎著自己能否出去的關鍵,要不然自己怎麼會被困在這裡這麼久。心境裡沒有時間流逝之感,但薑太玥斷定在外麵的世界中,應該已是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然而這個內心幻境裡麵,無邊無際的大又除了瀛寰給她變化出來東西意外,根本就空無一物到不著一塵。隻有這道心魔門,是這樣的突兀又可疑。從它出現開始,就像是一直引誘著自己探究一樣。
薑太玥本以為這麼重要的地方,應該是被上鎖住,或者也該被什麼咒語法術封印起來。可這一推,就這麼輕易地被自己推出一條門縫了。
她探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往裡麵看了一眼,其實要說一點都不怕裡麵有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可裡麵太暗了,莫說那天在驚愕中一眼的見另一個薑太玥沒見著,裡麵到底有多大有什麼都看不清。
“彆進去!”
“太玥回來!”
不知為何兩個瀛寰突然都於此時現身了,都在呼喊中勸她回來。
薑太玥因為這兩聲呼喊而回頭看去,正打算開口告訴他們叫他們放寬心,自己隻是想推開門看看情況,是不會進去的時候——
從心魔門內,倏地伸出了一隻手臂在猛然間容不得她拒絕,直接就把薑太玥整個人拉進了門裡麵。
不同於薑太玥在驚訝中的失聲呼叫,另兩個立於心魔門前一大一小的瀛寰,僅是在原地看著,麵無表情地在注視中默認著這一切的發生。
進門後的薑太玥,依舊是什麼也看不見,隻有漆黑一片的陰森。
……
在大椿樹下的靈池湖裡,那樣的白紗帶確實不能困住瀛寰的行動,亦不能遮住他的視線。瀛寰之所以這樣做,全都是為了薑寧不會尷尬。
她忘了他倆的肌膚之親,交頸歡愛到尤雲殢雨,她會趴在他身上,在鬢發散亂中露出那種眼含春意又饜足的表情。
瀛寰托著薑寧讓她枕在自己的臂上,又憐惜她剛剛竟然疼到都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也不見她吭過一聲。
便在薑寧仍在昏迷中,替她吮去了血絲。
直到薑寧醒來之前,就一直被他抱在懷裡,一刻也不曾被瀛寰放下過。
因為他再也放不下了,根本舍不得放開薑寧。
滄浪海閣之下是瀛洲島。瀛洲島之外是天下。他是掌教真人含章神君,可他的心裡就隻有一個薑寧。如果可以,他願意用這全部來換,就把他與她換作兩尾小魚,沒有那些俗世凡塵,雜七雜八的人。
可他的柔奴,不會答應他的。與他不同,他的柔奴心懷天下。自己也許隻是她眼裡的天下人中,最惹她疼愛的一個人。他隻是最特彆的一個。
薑寧的眼前,隻覺得漆黑一片。她懸空處立在一片腳下無地,頭上無天,四周沒有儘頭的黑暗裡,她不知道是否這裡仍舊是瀛寰心境裡的心魔門。記憶好像到了這裡就斷了線,眼前隻有虛無縹緲,無處著落。
直到有一片白點,落在了她的眼前,她忍不住伸手去接,才發現這原來是一片雪花。是哪來的雪花?是從出路飄來的嗎?為何自己看見這雪花,會有想哭的感覺呢?
夢裡還在愣神的薑寧,卻在現實裡緩緩地醒了過來。
自己是從回憶裡醒過來了嗎?她應該是在瀛寰的懷裡沒錯,待意識稍微清醒了些,她抬眼望去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外麵都開始下雪了。
三島方外宗沒有四季,隻有萬年的春和景明。怎麼會下雪呢?
於是她張口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瀛寰知道是她醒了,心頭一蕩之下,萬分依戀不過把頭輕輕地擱在了薑寧肩上,“是愛你的時候了……”
那話語裡麵的呢喃,不像是在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