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兒——”薑寧正要回頭去詢問兒子,是否與自己一樣,也看到這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卻不想,她眼前所扶著的這麵石頭做的牆壁,在這一霎那間化成了一道水牆。
將薑寧吸了進去。
“官兒!”薑寧想伸手去拉贏官兒。可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兒子,就在這同一瞬間好似與自己是隔了一個世界一樣,變得遙不可及了起來。
她來到了一處較為幽暗的所在。
小房子裡唯一的光源來自於一方灶台,有個和尚正蹲在灶台前給爐子看火。薑寧小心著走過去瞧,那光頭和尚察覺到了來人,轉頭來看薑寧。
“你來啦。”和尚朝著薑寧,善意的笑了笑。
薑寧心下大驚,“法師,您怎麼會在這裡。”
她又四下張望了一下,這裡是廚房嗎?“我怎麼又會來到這裡?您不是要找瀛寰的嗎?瀛寰他人呢?”
“我是把他支開特意來見姑娘的。”
薑寧想到正好瀛寰與贏官兒都不在這裡,她便直接開口,“我正好也有事想詢問法師。我的兒子因誤食了魘花之毒,道心有損。特來詢問法師,可有破解補救之法?”
半麵法師起身去拿了另一個小木凳,給薑寧坐下。
讓她與自己一同坐到了灶台前看火,“他怎麼會誤食了這種東西呢?”半麵法師挑著火堆裡的火苗,看似隨口問道。
魘花不但珍貴,而且更是道魔兩域明麵上禁止販賣吸食的禁品。普通修士想有都沒有辦法得到,有的修士就算有,也肯定會藏起來。不可能讓孩子碰到。
薑寧羞愧,“皆是因為我這個做母親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有提煉過的魘花香料。我當時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隻當是普通的熏香,就給點了。”
都怪自己一時大意。薑寧悔恨不已,想著贏官兒以後會因此入魔,她就想儘力挽回這一切。
“那姑娘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的呢?難道你不知道這東西是禍害嗎?”半麵法師看著火裡的火苗,沒有去看薑寧。
薑寧看著法師被麵具遮住了一半的臉,就想起他昔日就是為了魘花之害,還和玄訛打賭,落得失去半張臉皮的下場。
現在她自己又在他的麵前,提起了因為自己的大意過失,特來找他求助。實在是無臉見人。
“我也不記得我什麼會有這個東西。我曾因為交換天陰之體,在醒來後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後麵瀛寰幫我恢複,卻仍是少了一段。”薑寧說的都是實話。
半麵法師轉過身來,正麵與薑寧直視,“那姑娘還記得麗川山下,貧僧第與姑娘第一次相見嗎?”
“記得。”薑寧點頭。
“那姑娘還記得那晚上貧僧在麗川山下,專程趕來相送姑娘。與姑娘說過的那些話嗎?還在薑姑娘手掌心點了那麼一下。”
薑寧繼續點頭,“這些我都記得。”
半麵法師笑了,“那自那分彆後,你就一次也沒遇到過心思舉棋不定時?就沒有疑惑不解的時候?”
薑寧如實相告,與法師說起了心裡話,“有是有過。”例如剛入滄浪海閣時,例如檀越郎變成瀛寰時,還有為何自己當初就會醒在榮城之外,等等一些。可瀛寰都給自己的解釋的很好,他一步步的讓自己安心無惑。
“可後來與瀛寰相處下來,許多事情也能想通了。想不通的,我去問他。他也都告訴了我原因。”瀛寰不可能騙她。
法師又問薑寧,“姑娘看過院子裡的桫欏樹,和萬有之母的畫像了嗎?”
“看過了。”說到這裡薑寧也有問題想問半麵法師,“為何雙樹在六年前變成了隻剩一棵?為何這裡的萬有之母會有三隻眼睛?”
半麵法師避開了薑寧的第一個問題,隻回答了她第二個問題,“因為這裡所繪的萬有之母畫像,是她開悟後的畫像。萬有之母在開悟之後,在額間生出了第三隻眼。”
“那這第三隻眼有何不同嗎?”薑寧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問題很關鍵。
“開悟後的萬有之母,找到了法則的破綻,想要顛覆天道。天道不能容她,就在晨曦的第一縷眼光下,將她湮滅與熹光之中。在湮滅前,她打開了她的第三隻眼,從眼裡也生出了一個孩子來。”
薑寧的心裡突突直跳,她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她想到書裡記載過的事實,贏官兒殺了玄訛,吃了他的心臟後修為大增,登時就入魔了。
她激動不已,以至於都坐不住了,“大師你是說……你是說……”
相比薑寧的激動,半麵法師仍是一臉的平靜,“如果說姑娘的兒子,並非是因為魘花桎之故而損了道心。而是從一開始他的道心就是不完整的呢?”
無論是隱於黑暗的事實,還是藏於陽光下的偽裝。隻要它有了動靜,就等同有了暴露的破綻。
薑寧詫異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自己的兒子會是那個一直沒有出生過的——
萬有之母的第三子嗎?
“現在姑娘該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吧。何故不在此時,再去看看貧僧當日所點的那隻手掌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