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這邊入夏非常快,立夏剛至,氣溫立刻回升。葉蓁脫下外套，解開綁了一個星期的麻花辮，蹲在門口洗頭發。
沈西坐在旁邊幫葉蓁舀水：“媽，我頭發長了。”
葉蓁拿過毛巾包住頭發，扭頭去看沈西的小腦殼：“是長了,沒事,媽一會給你剃頭發。”
沈西就笑了,眼巴巴看向葉蓁：“媽，我還想剃光頭。”
葉蓁伸手揉了揉沈西的小腦殼，因為之前剃了光頭的關係,沈西腦殼上新長出的頭發格外烏黑柔順。
這麼好的頭發剃光頭可惜了。
沈東、沈南以及沈北聞聲圍過去,沈東揉了揉腦殼,眼裡閃過掙紮：“我也剃光頭。”紡織廠宣傳部的趙副主任總說他長得俊，時不時找他去紡織廠幫忙排練節目,為此，他經常不能上活動課。
比起排練節目,他更喜歡上活動課。
沈南看一眼沈東，又看一眼沈西，他懷疑大哥和三弟瘋了,剃光頭多難看呀，為什麼要剃光頭？
這樣想，他也這樣問了：“大哥，三狗,你們是不是傻了？”
沈東扭頭瞪沈南：“你才傻，你是大傻子。”
沈西回頭瞪沈南：“媽，二哥罵人。”
沈南一把抱住旁邊的沈北，抱著沈北往葉蓁麵前湊：“咱們哥幾個多俊啊，瘌痢頭才會剃光頭，我們既沒有瘌痢頭也沒有虱子，為什麼要替光頭。”
沈東心裡也覺得剃光頭不好看，當他有不得不剃的原因，違心說：“剃光頭更俊，對吧媽媽？”
葉蓁愣住，望著沈東眼巴巴的眼神不忍心說實話，扭過頭小聲說：“嗯，特彆俊，特彆有男子氣概。”
沈南對自己的審美產生懷疑，看向哥哥弟弟，心想，難道剃光頭真的好看。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問沈北：“四狗，大哥和三狗都想要剃光頭，你呢？”
沈北一向沒主意，被沈南這麼一問，下意識看向葉蓁。
葉蓁露出鼓勵的眼神，示意沈北自己做決定。
沈北低下頭：“我聽大哥和三哥的。”
沈東、沈西以及沈北都想要剃光頭，這下輪到沈南為難了，他們是一胞出來的兄弟，哥哥弟弟想要剃光頭，那他要不要剃？
沈南咬牙：“我也剃光頭。”
葉蓁一向尊重東南西北的選擇，既然他們都想要剃光頭，那她就幫他們剃。
葉蓁拿出沈野的刮胡刀，指了指門口的凳子說：“誰想第一個剃頭？”
沈東心裡閃過掙紮，最後還是第一個站過去：“我是哥哥，我先剃。”
葉蓁上次幫東南西北剃過光頭，見沈東坐下便走過去摸了摸沈東的腦殼，然後往他頭上灑水，揉了揉沈東的腦殼便開始剃頭。
剃好四個大光頭，葉蓁洗乾淨刮胡刀：“可以了。”
沈南捂住腦袋，腦袋涼颼颼的，怪不舒服。
門外響起腳步聲，隨後響起敲門聲，葉蓁豎起耳朵，聽了一會扭頭問沈西：“是咱家的敲門聲嗎？”
沈西小跑著跑向門口：“是，媽，我去開門。”
沈西打開門，看到趙傳的臉：“媽，是趙叔叔來了。”
沈東轉身躲到葉蓁身後，完了，趙叔叔又來找他了！
葉蓁放下手上的東西，從兜裡拿出橡皮筋綁好頭發，理了理劉海往外走。自從上次她在紡織廠鬨過後已經有2個月的時間沒見趙傳了。
他怎麼來了？
趙傳跟著沈西走進屋，臉上掛著笑，見麵就說：“葉蓁同誌，我這回是真沒招了，你得幫幫我啊。”
葉蓁站著不動：“趙主任，您太看得起我了，您的忙我幫不了。”
“我都還沒說讓你幫什麼忙，你怎麼知道幫不了？”
葉蓁真是煩了趙傳，冷著臉說話：“因為我不想幫。”
趙傳沒想到葉蓁會這麼直接，來之前想的那些借口全部憋回肚子，一句都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他扯起笑臉說：“彆啊，你們長河學校跟我們紡織廠也算是兄弟單位，兄弟單位嘛，互幫互助也是有的。”
“我知道上次王梅同誌的話讓你不舒服了，我已經說過她了，這次你再去，我保證她一句不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葉蓁對王梅沒意見，隻是厭煩應付沒完沒了的趙傳。
葉蓁最討厭應酬了：“趙主任，你們紡織廠人才那麼多，您何必盯著我一個大字不識的村婦。實話跟您說，我特彆忙，白天要去托兒所上班，晚上回家還得奶孩子，實在沒空給您幫忙。”
趙傳畢竟是搞宣傳的，說起道理來一套結一套：“是是是，是我考慮不周全。要不這樣，我跟你們校長說，跟他提一提我們找你幫忙的事。”
葉蓁收回目光：“彆提，提了我也不去。趙主任，我是真不想去，牛不喝水，您總不能按著牛頭讓它喝水吧？”
趙傳本來對葉蓁的印象很好，被葉蓁幾次三番拒絕，心裡頓時冒起一陣陣火氣，臉色瞬間就往下沉。
東南西北都是敏感的孩子，很快發現趙傳的臉色不對。
沈東擋在葉蓁前麵，張開雙手奶凶奶凶問：“不準欺負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