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過去,一眨眼就到了年底。
等邵英華考完試,白月就把新店打烊,給張叔張嬸還有巧妹發了過年福利,讓三人輪流在春節期間照看原店,便和邵英華啟程準備回白家村。
來時坐的火車,回時也坐的火車,正好趕上春運,兩人在火車上擠了一天,然後再轉車,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白家村。
村口,何奶奶在樹下納鞋底,她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正好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順著小路走過來,眯起眼睛一看,這不是白月和邵英華麼?
除了何奶奶,不少社員也看見了兩人。
這兩人離開村子快一年,但是村裡有關他兩的談資可不少,不說彆的,就說每月都有快遞員給白母捎一大包東西,看得人眼熱不已。
人人都說,除了大隊長劉傳根家的大兒子劉鋼以外,最出息的就是白家的閨女和女婿了。
現在一看白月和邵英華的打扮,可不就是這麼回事?
白月戴著一頂羊剪絨帽子,大拉毛圍巾,裡邊是白色的的確良紗卡上衣配軍綠色的長裙,看起來就像大城市裡的人。
邵英華穿著軍綠色的大衣,裡邊是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褲子,兩人這麼一搭,頗有點情侶裝的意思。
當然,村裡人看不出這些,他們隻看到白月身上的的確良紗卡布料。
的確良有兩種,一種是紗卡的,一種是府綢的,一米紗卡要比一米府綢貴上六角錢,賣的沒有府綢好,村裡供銷社裡也就幾尺,被人戲稱為有錢人才買的布料。
村口的大姑娘、小媳婦,眼也不眨地盯著白月身上的穿著打扮,眼裡的羨慕幾乎要化為實質。
白月跟村口的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後爽脆地叫了一聲,“何奶奶。”
“哎。”何奶奶應了一聲,“回來了啊,在京市過的咋樣啊?”
“托您的福,過的挺好的,您呢,最近胃口怎麼樣……”
兩人在村口跟何奶奶還有社員們閒話了幾句,便被何奶奶催著回家了。
這一回來,又給村裡添了不少談資。
白家村倒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和他們去時幾乎一樣,沿路遇到不少熟悉的社員,還有小孩,白月拆了包奶糖分給小孩,惹得孩子們一路嘴甜的喊她姨姨想多討點糖吃。
還沒到白家,遠遠就看到白父坐在小院門口,抽著旱煙,見到兩人,忙把旱煙給滅了,站了起來,“回來了。”
回來之前白月寄了信,說了具體到家的時間,免得老人家空等,但是白父還是一大早就起來等在門口了。
“你哥去領村裡分的豬肉了,你媽在灶房裡,等會咱做豬肉燉粉條吃。”白父道。
“爸,我們帶了白酒回來,等會你和我小酌兩杯。”白父就兩個愛好,煙和酒,村裡隻有供銷社賣的地瓜酒,度數高而且辣口,實在算不上好喝,邵英華這次特地帶了京市賣的白酒回來,也算投其所好。
果然,一聽有白酒,白父的眼睛都亮了,“好好好,也不用等吃飯了,咱現在就喝兩杯。”
白月嗔了他一眼,“爸!還沒吃飯呢你就想喝酒,不行,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不然不給喝酒。”
白父嘟囔道,“你媽都沒管我……”
“我聽見了啊。”白母從灶房走出來,接過白月身上的包裹,“又買這麼多東西,你每個月都往家裡寄東西,屋子都放不下了。”
白月隻是笑笑,沒讓白母拿包裹,而是遞給邵英華,“你跟爸去放東西吧,我去幫媽做菜。”
白勇把豬肉拿回來了,又殺了一隻雞,白母和白月整治了四菜一湯,五人上了桌,邊吃邊聊。
白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白月一邊吃一邊道,“我這次回來,咋覺得村裡空了不少。”一路走來,碰到不少相熟的社員,卻沒碰到幾個知青。
白母給她盛了碗湯,“可不是,你兩剛結婚的時候住的那個新屋,十屋九空,現在大隊裡都在商量,把新屋推平了蓋小學。”
說到這個話題,白母歎了口氣,“也是作孽,當初誰也沒想到會恢複高考,你們走後半年,上麵又下了政、策,知青們可以返鄉了……”她沒說下去,隻是一個勁地歎氣。
白勇幫她補充完,他性子大大咧咧,說話也直接,“當初和你們同一批結婚的那些女知青,有的生了小孩,一聽到可以回城了,把幾個月大,還不到一歲的小孩往夫家一扔,打了報告就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