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一片腥風血雨。
卓向陽不過一個小小的配角而已，並沒有影響到《異域》活動，一場鬨劇過後,會場依舊人來人往，不過大家談論的話題,早已變為時下的熱門了。
另一邊，簡辭下車，眯了眯眼，看到麵前一棟高端大氣的建築物,層層疊疊的樹木遮掩之下，“褚氏公館”四個大字顯得低調又奢華。
說起褚家，旗下的褚氏集團，倒是經常和簡家的雲源集團一起,出現在各大財經新聞中,這麼多年以來，兩家旗下的無數企業共同盤活了整個江市經濟。
江市局麵分分合合，但是大權總是在這幾l家流轉,當年褚老先生雷厲風行的做派,一舉將江市重新洗牌，簡老先生緊隨其後，奠定了如今讓旁人可望不可即的沉甸甸的背景。
隻不過,豪門世家到了下一輩，總是會出一些不拘於家族的子弟,到了簡辭和褚啟蟄這一輩,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簡家兩子一女，長子簡辭回國後便在娛樂圈風生水起，對於家業很少插手,次女簡怡然更是專心古典藝術，隻有次子簡資想插手家業，卻因私生子的身份一直被人詬病。
而褚家曾經三子，現在隻有長子褚啟蟄算得上一個合格的掌權人，而他所謂的二弟褚霜降在幾l年前就確診疑難雜症，到現在也隻能靠高昂的設備養著，三弟更是多年前出生後便夭折了。
比起褚啟蟄在商海中的野心，沒有什麼比簡家繼承人簡辭更有吸引力的了，如今簡老先生身體每況愈下，簡辭哪怕與簡家再有嫌隙，但不管如何，他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一方麵是看重利益，另一方麵是對自己弟弟褚驚蟄的保護，褚啟蟄當然有莫大的興趣。
無論是在家族還是董事會，簡辭總好過一直被人詬病、攪得江市烏煙瘴氣的簡資。
公館私密性極好，簡辭跟著管家上了二樓。
茶室內茶香氤氳，褚啟蟄起身開門，顯然是等了很久：“怎麼來晚了？”
簡辭在茶台前坐下，放下文件，視線落到褚啟蟄身上：“遇到點事。”
褚啟蟄將茶推向簡辭：“看到了，活動現場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韓家和他那個小外甥，這次估計不好過……”
“韓家參股青洲多年，隻不過背地的肮臟事，沒有人去查，要是查——”簡辭頓了頓，摩挲著杯緣，“又有什麼查不到的呢？”
褚啟蟄笑了笑，撇去茶沫，“你站誰？”
簡辭語氣淡漠：“誰也不站。”
褚啟蟄：“明白了，你站那個小明星，叫什麼來著……”
簡辭：“林淩。”
褚啟蟄：“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同公司的。”簡辭反問：“沒想到，褚家大哥什麼時候也這麼關心彆人了？”
“沒什麼。”褚啟蟄並不急，又斟了壺茶，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穩如泰山，有種難得探明的深沉與城府。
“文件我看了。”簡辭抬頭道，“不過，你弟弟褚
霜降回國，簡資要發瘋，扯上簡家，簡資和褚霜降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
褚啟蟄：“可是那又如何？一份優秀的協議，能讓簡少爺在其中省下不少力，畢竟，私生子擁有同樣的繼承權，不是嗎？”
這句話，一語中的。
簡辭沒有絲毫波瀾，“但是，誰能保證中途不會出意外呢？”
他散發著上位者銳氣逼人的矜貴氣質，話音很穩，“未見終點，就提前下車，未必有些草率了一些。”
如今簡老爺子身體不好，誰都能看出來簡家家大業大，是塊肥肉，而名正言順的長子在娛樂圈，簡資是個硬茬，褚啟蟄想幫簡辭，其中定也是為了利益。
不過，本就是家族內部的事，牽扯上外人，注定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簡辭明白這個道理。
褚啟蟄將手中的茶湯，緩緩倒向茶寵：“明白了，約了簡少幾l次，今天得到了答案……”
走之前，簡辭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褚啟蟄：“快了。”
簡辭遲疑了一秒：“養好了？”
“沒有。”褚啟蟄想起褚霜降，眸光微動，“這次約你過來，除了文件還想提醒你，管好你弟弟……”
當年簡資為了褚霜降，將江市攪和得烏煙瘴氣，若不是簡辭回國後，與簡老先生一起控製局麵，後果不堪設想，如今褚霜降又要回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
簡辭隻看了褚啟蟄一眼：“走了，我晚上還有活動，沒空耗下去。”
·
等到簡辭回到活動會場的時候，全網的風向已經大反轉。
會場外，簡辭黑色大氣的商務車路過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
此刻，卓向陽坐在車內，臉色慘白嘴唇抽搐，額頭滲出冷汗，濕淋淋的發絲緊緊貼在皮膚上，他呼吸急促而不穩定，周身仿佛還帶著黏膩的紅酒味，怎麼也洗不乾淨，每個細胞都叫囂著恐懼，恍若被極度害怕的現狀扼住了喉嚨。
手緊緊攥住手機，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卓向陽不斷打著電話，但是，現在卻沒有一個人接。
要怎麼辦？！
現在，事情已經不止牽連到卓向陽他自己，因為林淩揭露的那些事，卓向陽背後的一切，也進入了所有人的視野。
他以前威逼利誘他人的過往，曾經的那些醃臢事，還有數不清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他當高層的姨父……現在全部被提了出來，相同的手法，卓向陽當初對林淩用過，這次換作他自掘墳墓，讓後果加倍反噬到自己身上。
網絡上的風向已然變化，大家從意外的震驚，變為被欺騙的惱怒，現在慢慢將注意力轉為錄音中的內容。
【啊啊啊求求了，查查卓向陽的稅吧，我真的氣死了！當時我還為他打抱不平，沒想到卓向陽才是那個爛人啊！！！】
【太囂張了，這不得查查？還有錄音中敢威脅彆人，這些年都沒有被曝，看得出來卓向陽背後的勢力好大，趕緊查查背景吧！！！】
【卓向陽滾出娛樂圈！難為他這些年掩飾得這麼好()，
?()，
快滾吧，戲太多了！！！】
【卓向陽在劇組嫌盒飯不好吃，打罵助理，一頓七百多的外賣，他真的，我哭死……[流淚]】
【林淩也太冤枉了吧，想當初那個黑熱搜鋪天蓋地，不會就是卓向陽當時報複林淩的手段吧，卓向陽快滾啊！！！】
【所以，當初那個黑熱搜不攻自破，我看以後誰再敢提起，林淩娛樂圈寶藏[舔屏]】
【就是，林淩真的受了太多的委屈，對不起，我今天總算明白了，林淩就是那樣的神情[流淚]】
……
高層，背景，姨父，霸淩，違規，稅務，熱搜，快滾，爛人……
卓向陽看著一個個字眼，仿佛看到了一個個無儘的黑暗，整個人近乎昏厥。
完了。
·
一下午的茶歇時間，林淩幾l乎全程待在簡辭的休息室裡。
像這樣的活動會場，大家除了交談外，大多時候都在等待，對於大明星而言，有自己的休息室好過一點，可是對小藝人來說就有些難熬。
這次林淩有些舒心，他發完微博之後，又眯了一會兒。
簡辭回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離晚上的活動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他以為林淩已經醒了，卻沒想到進門後，屋子裡一片昏暗，沒有開燈，林淩還沉沉靠在沙發上。
傍晚的天光暗淡，簡辭看得有些不真切，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林淩小半張臉，他呼吸安靜又平緩，在晦暗不清中顯得孤寂又迷離。
簡辭走過去，彎下身撿起滑落地上的毯子，剛放下，就看到林淩醒了。
簡辭：“醒了？”
林淩才睡醒，眉眼困倦，聲音懶懶的，“嗯。”
林淩睡得有點久，腦袋發暈，四周很昏暗，簡辭沒有開燈，看到外麵天已經黑了，林淩一瞬間失落的情緒溢出。
這很正常，林淩習慣了。
有時候，林淩在家下午睡過頭，等到傍晚醒來，窗外天光暗淡，周圍一片昏暗，他就抱著膝蓋蜷縮在被窩裡，有些落寞，就像是心已經迷失在某個地方，沉浸在無助與喪氣中，好一陣，壞一陣……
簡辭視線自然停留：“怎麼沒去床上？”
林淩在昏暗中對上簡辭的眼睛，有些遲鈍，“這裡也行。”
簡辭說：“下午睡久了會頭暈。”
林淩語氣依舊很散漫，“還好。”
簡辭說：“你總是那麼不在意的樣子。”
這話顯然是故意的，簡辭這樣的人，何時會說出這樣的話？
林淩沉默兩秒，“怎麼，不喜歡？”
“沒有。”簡辭眼神一變，而後轉身，“閉眼，我開燈了。”
林淩眯了眯眼，他在暗處太久，哪怕有意閉眼，但還是被燈光刺了一下。
簡辭將窗簾微微拉上，“卓向陽走了。”
林淩沒
() 抬頭：“猜到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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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會兒走紅毯的時候，估計他能被無數鏡頭淹死。
林淩這次，顯然一戰成名。
門口，石一敲開了門，扯著嗓子，“老大，我來了，要做妝造了……”
石一進門後，顯然沒有料到林淩也在，乾巴巴站在門口，“林……林老師好。”
何時自家老大與林老師這麼熟了？
林淩起身，“嗯。”
林淩看向簡辭說，“晚上還有紅毯，我就不打擾了。”
簡辭打量林淩，“你不用收拾一下？”
林淩自從被卓向陽濺了酒之後，就把妝全卸了，現在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素淡。
林淩眉目懶倦：“不用，主場又不是我，走個過場就完了……”
他是真的把寵辱不驚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簡辭想。
被人罵的時候沒有什麼反應，被人誇的時候也是那個模樣，仿佛外界不管如何，也不能勾起他的興趣，不屑於施舍一點注意力，是世界與他無關的姿態。
林淩眸光淺淡，對簡辭說：“今天，謝謝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走出了休息室，出來以後，他腦袋還是有些發暈。
早知道就不該睡那麼久……
晚上活動會場很大，大概是人數太多，主辦方分了AB兩個入口，紅毯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攝像頭。
林淩不是主要的演員，也沒有太大的咖位，順序排在前麵，準備隨便上場簽個字後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