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辭：十分鐘後到。]
林淩想回一個“好的”。
但手機輸入法上方，自動彈出了相關的表情包。
林淩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一個“貓
() 貓劃”的表情。
有點可愛。
點完兩秒後，林淩就後悔了。
看著聊天界麵，想著要不要撤回，他就這樣，一直糾結到過了撤回時間。
又一直盯著聊天界麵，直到簡辭過來。
簡辭老遠就看到了林淩等在路邊，身影清淡，好像天邊一縷輕雲，有些冷燥。
車窗緩緩下降，簡辭望著林淩，“怎麼來這邊？”
林淩看到簡辭那雙眼睛，輕輕垂著眼：“見個朋友。”
簡辭點頭：“嗯，上車，帶你去吃好吃的。”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林淩抿了一下唇。
他看了看車的座位，猶豫了一下。
一般情況下，林淩習慣坐後排。
但是現在，隻有他和簡辭兩個人，坐後排好像不太禮貌。
林淩默默打開前門上車，坐在副駕駛上，係好安全帶後，呼了口氣。
過了幾秒，他卻發現簡辭還沒有啟動車。
林淩扭頭，剛好對上身邊簡辭的視線，他投出詢問的目光。
林淩輕聲問：“怎麼了？”
簡辭啟動目視前方，轉動方向盤開口道：“以為你不會用表情包。”
林淩頓了一秒，麵無表情：“我……經紀人在用，我拿過來的。”
簡辭：“哦，知道了。”
林淩：“嗯。”
林淩看著手機，發現簡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給他回了個表情包——[小狗比耶.jpg]
也很可愛。
林淩：……
和簡辭並排坐的感覺不是很好，大概是車內空間比較封閉，導致氣氛很微妙。
林淩坐前排不太習慣，他想眯一會，可找不到一個好的睡姿。
況且，這車好像和尋常的不一樣，林淩不是很懂，不敢亂按。
就這樣，林淩眯著眼不說話，看著窗外的風景，沉默了一路。
真是……微妙的尷尬。
到達目的地後，林淩跟著簡辭坐電梯，直上頂樓。
江市市中心大廈頂樓，可以俯瞰江市全景，甚至能看到不遠處的跨江大橋。
此時天光漸暗，江市的燈火逐漸亮起，由於天氣原因，透過明亮的落地窗，能看到紛紛揚揚的小雨，將夜景朦朧。
優雅服務員領著兩人進入包間，十分熱情，“簡先生，預訂包間，兩位這邊請。”
簡辭看著林淩望著落地窗外在一旁出神：“走吧，怎麼了？”
林淩慢吞吞說：“有點，鄭重。”
簡辭喉結上下滾動說：“這次本來就是感謝你的。”
林淩點頭：“哦。”
到了包間之後，還沒走近，簡辭和林淩腳步同時滯住了。
兩人四目相對，望著包間曖昧的暖色燈光，搖曳的燭台，還有緩緩升起的加濕器香氛，霧氣氤氳，光影溫情，桌上還有……零零散散的玫瑰花瓣。
林淩：“……呃？”
簡辭迷惑：“嗯？”
服務生熱情介紹，“簡先生，這邊是咱們餐廳的特彆活動，活動期間雙人就餐贈送沉浸式……”
林淩垂著眼，默默扣著手指。
簡辭眉心一跳：“都……都撤了吧……”
服務生愣了一下：“啊？好的好的……”
落座後，林淩雙手放在桌上，淡淡望著簡辭。
搖曳的燭台和零零散散的玫瑰花瓣被撤掉，但香氛依舊宜人，燈光依舊暖調，映著窗外的江市夜景，繁華收入眼底。
林淩不是很自在。
簡辭略帶歉意：“抱歉，以前沒點過雙人餐。”
林淩搖頭：“沒事。”
林淩安安靜靜喝了口水。
簡辭將一個禮品袋推向林淩，“上次在後台，謝謝你給我說那些。”
接受彆人的禮物和送彆人禮物，對於林淩而言，那種尷尬的程度幾乎相當。
而今天都遇上了。
“沒事。”林淩拉了拉嘴角，努力擠出一個很淺的笑。
他瞥了一眼禮品袋，聲音散漫：“我好像沒有帶什麼東西。”
的確，他除了簡辭那兩件衣服以外，什麼也沒帶。
簡辭說：“這次就是為了感謝你，你為什麼要帶？”
“好吧。”林淩說完，又繼續問道，“我現在能拆嗎？”
簡辭靠著椅背，唇角微微上揚，“拆吧。”
林淩應了聲：“嗯。”
林淩慢慢打開禮品袋，看到裡麵是個包裝精致的香水禮盒。
沒有什麼顯眼的標識，也不是常見的包裝，看起來是一個林淩不知道的品牌。
林淩慢慢拿出來後，整個禮品袋裡隻剩下一個信封。
很眼熟。
非常眼熟。
眼熟到，林淩看到那個信封的第一眼，就確定了心中的答案。
林淩幾乎沒有猶豫，就拆開了。
TO林淩：春祺夏安，秋綏冬寧，萬事勝意，得償所願。
落款：平仄
林淩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努力穩住自己的表情，至少旁人看不出來。
而此時，簡辭細細打量著林淩的表情，他以為林淩這樣淡漠的人，哪怕會有一點點驚喜或者意外，但是都沒有，一丁點沒有。
林淩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簡辭視線落在林淩臉上：“怎麼樣？”
林淩將信封好好疊好，放了回去，忍不住彎了下嘴角：“挺好的，謝謝你。”
林淩繼續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他。”
簡辭很認真回答：“當時在大漠，看你很關注他。”
林淩：“哦。”
林淩放好後，又拆開了香水的禮盒。
他輕輕嗅了一下，氣味很淡也很冷，帶著一點點攻擊性，像是藏著雪的味道，有點迷離地抽象，薄霧與冰塊，清晨與
月光，都好像不能完全概括。
像是剝離繁華離群索居，一塵不染的清冷感。
林淩竟然覺得還不錯。
“謝謝。”林淩很禮貌，或許對於簡辭，一直有種特彆的禮貌。
簡辭說：“你能喜歡就好。”
林淩還是忘不掉那張卡片：“為什麼不放你的簽名？”
簡辭接上林淩的話：“你不是我粉絲，感覺這樣不禮貌。”
林淩點頭，覺得有道理，“哦。”
“那你寫一張吧。”林淩抬頭，漫不經心注視著簡辭，“可以嗎？”
簡辭沉默了一下，答應了：“可以。”
簡辭找服務生要了便箋紙和筆，望著林淩：“寫什麼？”
林淩慢悠悠說：“就是，剛才卡片上的那段話。”
簡辭試了一下筆的流暢度，低頭應聲：“好。”
不知道是什麼奇怪心理的作祟下，林淩沒等簡辭寫完，眸光掃過對麵的人，眼神清淡又直白：“可以，再寫兩遍嗎？”
林淩補充了一句：“連著寫也沒問題。”
簡辭手上的動作頓住，看著便箋紙，思索了幾秒，還是告訴林淩，“這三遍連著寫，看起來像抄寫一樣。”
林淩聲音細如蚊呐：“……就是。”罰抄。
簡辭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林淩搖頭，盯著簡辭，“那重新拿兩張紙。”
簡辭點頭“嗯”了一聲，沒問原因。
還算聽話。
林淩難得心情愉悅。
簡辭埋頭認認真真寫了三遍，畢竟今天他是來感謝林淩的，這種小要求對他來說也無傷大雅。
簡辭寫完後放下筆，把便箋紙推向林淩，問道：“可以嗎？”
簡辭的字鋒芒儘露，很特彆，與林淩骨感淩厲的字體不同，簡辭的字帶著更多外露的攻擊性，渾厚有力。
林淩垂眸：“可以。”
等墨跡乾後，林淩不露聲色，把三張便箋紙連同那張卡片，一起收好放進袋子裡。
簡辭把菜單推向林淩：“光顧著說，還沒點菜。”
林淩看著問：“吃什麼？”
簡辭：“自助餐，你點吧。”
這是一個最不容易出錯的選項。
西餐？法餐？日料？火鍋？淮陽菜？……每種選擇都有對應的優缺點，簡辭不知道林淩口味，於是種類多水平高的自助餐是不二之選。
林淩看著菜單，默默勾畫自己的喜歡的菜品。
他是很傳統的中式胃口，生冷海鮮或者半生不熟的牛排對他來說，是能讓第二天難受一整天的東西。
簡辭默默記下了。
不過，當他看到林淩甜品點了芒果慕斯後，不禁訝異，“你能吃芒果？”
林淩身姿慵懶：“為什麼不吃？”
簡辭：“我記得，你的檔案裡麵，好像不吃芒果。”
林淩專心致誌看
菜單，頭也沒抬：“隨便寫的。”
簡辭不解：“哦？”
林淩抬頭：“因為，我的前經紀人告訴我，厲害點的人物，總要有那麼幾個特彆的忌口，但是我沒有，所以就隨便填的。”
簡辭挑眉：“沒想到，你還挺有趣。”
林淩掀起眼簾：“沒想到，你會看我檔案。”
簡辭喉嚨發乾：“……”
林淩散著獨特的魅力，平時對任何事情看起來漠不關心，於是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就顯得非常特彆和珍貴，讓人想獻上一切，拚儘全力奪走全部的注意力。
仿佛過往的每一幀都被無限放大——
“簡老師，我，記住你了。”
“我不想死，但，我想賭一把。”
“你敢說，沒有嗎？”
“這麼仔細，你觀察我？”
“沒想到，你會看我檔案。”
……
簡辭喝了口水，他第一次生出一種名為迷戀的情緒，那種蠢蠢欲動的心思，更加搖搖欲墜。
中途，簡辭開了瓶紅酒，而林淩，恰好也沒有拒絕。
寶石紅的酒液在杯壁晃蕩，濃鬱的果香和微酸的回甘彌漫在舌尖。
林淩貪杯了。
不至於醉，隻撐在桌麵上回神，散漫著雙眼將簡辭納入眼底。
簡辭今天身著深色上衣，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得扣到最上方，雙腿交疊，明明是高冷矜貴的模樣，但卻無端裹挾著侵略感，或許是久居高位，他總能生出一種讓人臣服的姿態。
簡辭：“迷糊了？”
林淩搖頭：“沒有。”
暖調的燈光下，是快活的氛圍，林淩和簡辭交流的頻率也保持在某個區間，不會因話太多而顯得過分熱情，也不會因沉默而顯得過分冷淡。
這頓飯吃得很和諧，也很愉悅，至少簡辭是這麼認為的。
用完餐後，時間還早，簡辭陪著林淩到樓下的商圈逛逛。
下樓的電梯間裡，燈光明亮，林淩視線下垂，盯著某個地方出神。
簡辭突然拉住林淩，“彆動，衣服上有東西。”
簡辭撚下林淩後背幾根白色的毛發。
走出電梯後，簡辭問：“你養了貓？”
說起貓，林淩有了一點興趣，他點點頭：“嗯，是隻流浪貓……”
簡辭看著那些毛發：“長毛貓？”
林淩神情緩和，話音散漫：“嗯，是隻布偶，叫蝦米，很漂亮。”
簡辭問：“布偶也會流浪嗎？”
林淩頓了一下：“它……看不見。”
“不過挺好的，它很乖。”林淩吸了口氣，沒等簡辭開口，就自己補充說。
或許他經曆過太多不如意的事情，所以總是下意識給缺憾找一個理由。
“蝦米雖然看不見，但是也很會撩，有時候躺在床上，它就不經意地經過，不經意地撩動尾巴，埋頭嗅著你的味道，雪白的尾巴輕輕晃動，趴在你身邊拂過你的皮膚……”
林淩眸中映著碎光，“會有點癢。”
簡辭咽了下口水，他幾乎能瞬間想象到那個畫麵。
這也是他第一次，聽到林淩和他說這麼多話。
說起蝦米的時候，林淩眼角眉梢都帶著柔和，那是簡辭平時很難見到的。
路邊的裝飾燈明亮，映著斑駁的光影，林淩眯了眯眼，望著簡辭。
“你覺得呢？”
林淩和簡辭距離沒有過分親近，但簡辭似乎能感受到，麵前空氣稠密，氤氳著酒精的氣息。
香氣馥鬱，躁動而微醺。
簡辭目光追隨：“我是該說好，還是該說喜歡呢？”
林淩散漫地笑了一下：“隨你。”
簡辭嗓音低沉：“好，那我喜歡撩人的。”
“你是在說貓還是……”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