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車也太浪費了，我都沒地方插啊！”
反駁完了，她恨不得把這句話吞回去。這麼說，豈不是默認了要接受陳南風的贈送了？還對人家送的東西挑三揀四，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事多且蠢啊？
陳南風笑了聲：
“那就送一束花，再送你一個花瓶，就是怕被歡歡打翻。”
朱慢隨口就按照自己的真實想法又接上話了：
“我可以放在臥室裡，我平時不讓歡歡進臥室。”
話說完，她又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怎麼又說錯話了！聽起來自己好貪財啊！
她試圖補救：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讓你給我送花……我是說……你還是彆送了。”
陳南風：
“不行，我是為了感謝你，這麼多天給我做了那麼多飯菜，我可不能白吃白拿。”
朱慢：
“那彆人也都沒有為這個就給我送花的啊。”
陳南風：
“所以你是該拒絕他們，沒點感恩的心，你拒絕得對。”
朱慢：
“……你說得還挺有道理。”
陳南風：
“為了對比出我有多好，這花我必須送，你也必須收。”
朱慢：
“……你有多好，我知道。”
這句話她說得非常小聲，跟蚊子哼哼一樣，說完臉頰還有點兒紅。
陳南風哈哈大笑，逗她說：
“我可聽到了哦，錄下來了，你說我特彆好。“
朱慢慌亂：
“誰說你特彆好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南風：
“就是。好了，你彆說話了，一開口我的心思就全在你身上，都不能好好開車。”
朱慢：
“……”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調戲了，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陳南風把朱慢送回笙歌案，順便進屋喝了杯茶。
朱慢還想給陳南風做點晚餐，被對方拉住衣服扯著坐下，直接拿出外賣軟件，點了周圍好幾家店的外賣。
“好了，日料，西餐，本地菜，麻辣燙，甜品都點完了，你還想吃什麼？沒了就好好坐著。”
朱慢就隻好坐下，跟陳南風麵麵相覷。
漸漸的，晚霞鋪了滿天，歡歡在兩人腳底下睡著了。
屋子裡穿堂風吹著，已經入秋了，並不需要空調，反而是帶著涼意的風，吹過臉頰時如溫柔的輕撫。
後頭的小院子裡，枝葉繁茂，綠樹紅果，還有些暮夏裡的蟬，正在拚命震顫著翅膀，叫聲悠長而久遠。
環境很安逸，眼前的人也很好，這一刻，朱慢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寧。
麵對陳南風，她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並不會覺得有隔閡或者是有距離，反而覺得像是早有淵源，十分舒服。
不然她也不會在彆墅裡初見陳南風，就跟對方迅速地親密起來。
朱慢回想起許多畫麵，輕歎一聲：
“在彆墅裡這一個月，過得真快，好像做夢一樣。”
陳南風也點頭：
“是的，就像做夢。”
朱慢問她：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有喜歡的人的，沒想到到最後你誰都沒選，怎麼回事啊？”
陳南風奇怪道：
“我為什麼要選男生？”
朱慢迷惑地挑眉：
“可是，節目規則就是異性互選啊。不選男生你還能選什麼？”
陳南風慢條斯理地說：
“我還能不選。“
朱慢“哦”一聲，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這可真是……霸道總裁專屬的回答啊。
但她很好奇一個事情：
“我還有一個問題啊，就是，我上節目是為了宣傳我的店，那你上節目是為什麼呢？陳氏集團根本不需要這種宣傳吧？”
陳南風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想了想，開口道：
“我是為了驗證心裡的一個猜測。”
“什麼猜測？”
“是……關於某人的重要性。”
“啊？誰啊？”
“你猜啊。”
“鄭子軒？章清越？趙明朗？”
“不是。”
陳南風慢條斯理地喝著茉莉花茶，並沒有新鮮現調的水果茶那種鮮甜，但淺淡安神的香味卻耐人尋味，她一點一點抿著，品味著。
這種香，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乍看上去沒什麼特殊。
可，無法戒掉。
哪怕變回大人，也無法戒掉的癮。
是那麼重要的人。
更是……無法放手的人。
朱慢隻看見陳南風那雙纖長的睫毛，垂在眼簾之前，遮住那雙黑色的眼睛。
似乎有什麼氣氛在暗暗湧動。
隨著晚霞漸漸暗了下去，屋子裡也開始變暗，再也看不清陳南風的臉龐。
陳南風忽然伸出手來，從桌子上繞過，抓住了朱慢的手腕。
然後，循著她的手腕向上，與她十指相扣。
“想不想聽一個秘密……”
陳南風用沙啞又迷人的語調，輕緩的說。
半黑不黑的傍晚裡，這聲音，如同海妖蠱惑人心的歌聲，鑽入耳中，令人迷醉。
朱慢沒有動，任由自己的手指被人握著，心頭有點兒混亂。
陳南風張口，正要說話。
忽然，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朱慢手忙腳亂，趕緊把手抽出來，總有一種做壞事被人當場抓包的窘迫感，都不敢看陳南風的視線。
剛剛那一瞬間的氣氛，完全被這手機鈴聲給弄得蕩然無存，甚至顯得有些尷尬。
朱慢接電話時，陳南風就全程抱著胳膊圍觀，麵色十分難看。
“喂？啊，是雪兒…… 你明天請假是嗎？好，可以，肚子疼啊，多喝熱水哈……嗯？那個微博號回複了？說是以後有機會就過來？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啊。好好休息，嗯晚安。”
朱慢講完電話，把手機掛斷。
她慢慢抬頭，小心翼翼地看向陳南風，問她：
“還講嗎？”
陳南風嗤笑一聲：
“不講了。賀雪兒，我記住她了。”
朱慢連忙給自己的小徒弟辯護：
“你彆嚇她啊，她還小呢，再說她隻是打了個電話，你生什麼氣呀。”
陳南風冷笑：
“她還小，那我就不小了嗎？”
朱慢愣住：
“你……確實不小了啊……”
陳南風一時語塞。剛剛那一瞬間，因為環境和賀雪兒這個話題太過熟悉，她都忘了自己已經變大了，脫口而出少女時會說的話。
她咳嗽一聲，含混地掩飾過去：
“我是說不管多大年紀，內心還是少年……好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朱慢迷茫地把人送出去，看著她上了跑車，還特意給她拿了點小吃塞進車裡。
陳南風的跑車已經開出很遠，好幾個外賣員來到笙歌案門口：
“您好，您點的外賣到了！”
朱慢：
“……啊，忘了外賣了！”
她大包小包地把東西提進去，看著堆成小山的外賣，十分發愁地拍了張照，微信發給陳南風，還加上一句：
“這怎麼辦？”
陳南風半晌回過來：
“我明天親自過來解決。”
朱慢心裡輕輕一動。
啊，陳南風明天也會過來，挺好的。
第二天早晨，陳南風果然開著車過來，泰然自若地走進笙歌案，跟朱慢打招呼：
“嗨，早上好，我來解決昨晚的外賣。”
朱慢看見她就笑了，指了指桌上說：
“不用你解決，他們已經幫忙吃完了，不過你來都來了，我給你煮點小餛飩啊，去那邊坐著吧。“
陳南風被朱慢領過去，跟薑虎、賀雪兒、青龍玄武兩位保鏢都打了個招呼。
朱慢給他們介紹：
“這可是陳氏集團大總裁，跟我一起參加了節目拍攝的，你們今早吃的外賣都是她點的！還不快謝謝金主爸爸！”
賀雪兒最狗腿，上來就是一個鞠躬：
“感謝金主爸爸賞賜早餐！”
陳南風衝賀雪兒翻了個白眼，徑直過去桌子跟前。
賀雪兒摸不著頭腦，難道自己長得這麼不受總裁待見？
那桌子上有個空位，剛好就是之前少女南風常坐的中間位置。
陳南風按照習慣，徑直坐進去，薑虎忽然“啊”了一聲，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這不是南風的座位嗎……”
朱慢擺擺手：
“讓她坐吧。”
陳南風問：
“這個座位你們專門留出來給我……我妹的？”
朱慢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對，大家都自動自發地，每次吃飯都會留出來這個位置，賀雪兒跟薑虎還會擺一個碗在那。大家都很想念她。”
陳南風低頭，看見麵前果然有一個碗，還是那一套兒童餐具裡的卡通小碗。
她輕歎一口氣。
此刻，忽然有點想變回那個麻煩的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