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口, 空氣頓時凝滯。
陳南風眼睛裡全都是驚喜, 似乎原本沒想過朱慢會答應。
而朱慢說完之後, 臉上如同火燒一般,隻能低下頭,用看向窗外的動作來掩飾自己。
“我是不是……聽錯了?”
陳南風的聲音,哪怕是在最緊急的情況下,也都是堅定、穩重的, 從未像現在這樣,帶著狐疑、顫抖, 甚至是自卑感。
朱慢抬眼看時, 見她神情和語氣一樣,都是那樣不確定。
可她眼神絕不躲閃, 定定地看住朱慢的眼,仿佛要用眼神把這個人牢牢抓住, 放在心底, 不讓她逃離。
“沒有。”
朱慢吐氣,緩緩地說。
“你……呼, 算了。我先出去一下。”
陳南風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話,站起身, 背影倉促而慌亂, 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朱慢坐在座位上,感覺還有些新奇。
她從不知道陳南風也會有這樣一麵, 看起來就像個未經人事的孩子……啊對了, 還沒問過她, 到底有沒有經過人事?
反正自己是真的沒經過。
但是兩個人都已經這個年齡了,就算真的沒有經曆過,也不是什麼會太過扭捏的小孩子了,基本上該知道的都知道。
不該知道的,比如兩個女孩子怎麼做之類……其實朱慢也差不多知道了。
晚上真的會發生嗎?過程會是如何?
朱慢的性格習慣於提前計劃,現在既然陳南風不在,她就默默的在心裡盤算起來,設想了一下各種情況。
腦海中有畫麵湧現出來,朱慢根本構思不下去了,連忙把手臂放在桌麵上,把通紅滾燙的臉埋進去。
自己臉上這個熱度,怕是能直接在臉上煎雞蛋了!
真的是……不知道身體會不會也太熱了,到時候會不會燙到南風啊……
朱慢沉浸於自己有些汙汙的幻想中,等她發覺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而陳南風還沒回來。
她小心翼翼地從餐廳裡踱步到門口,朝外麵張望,想了想,又去洗手間看了看,都沒見到陳南風。
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從洗手間位置出來,朱慢見到一個女服務員抱了一大捧花,鑽進電梯。
那捧花比服務員的臉還要大一倍,把服務員整個人都給完全擋住了,看起來特彆的誇張華麗。
“大概是什麼暴發戶搞的吧,也太浮誇了,嘖嘖。”
朱慢暗自低語,在外麵走了走,轉身回到餐廳裡,繼續等人。
這回沒再等太久,陳南風終於回來了。
朱慢看她臉,似乎是真的去過洗手間了,還補了一下妝的樣子。
“久等了,不好意思。嗯,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安排?”
陳南風坐下,表情故作矜持,語氣裡卻藏著無法掩蓋的喜悅和甜蜜。
她眼睛一直看著朱慢,毫不掩飾那眼神裡的熾熱和潮濕。
神奇的是,朱慢覺得她的眼神,一會兒像狼和豹一類的猛獸,想把自己拆吃入腹;一會兒又像狗狗,想歡喜地搖著尾巴,撲上來舔自己的臉。
朱慢被自己的聯想給驚到了,隻覺得,可能這就是麵對特殊的人會產生的副作用吧,思維總是太過活躍,瞬息之間就能跑偏十萬八千裡。
而且,對眼前的人,真是越看越漂亮,怎麼樣都覺得很可愛。
“隨便你安排啊,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你想做什麼我們就去做什麼。”
朱慢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麼……那麼熱切,輕鬆冷淡一些,以免被陳南風愈發熾熱的目光給燒著了。
“那我們去……泡溫泉?算了這樣來回洗澡很麻煩……健身房沒意思,娛樂室?你可能不想去打台球吧……”
陳南風自言自語,語速飛快,似乎是真的拿不定主意,總覺得什麼地方都不夠好,都可能會委屈到朱慢。
但其實朱慢真的無所謂。
她最後垂下眼睫,對陳南風說:
“我都可以的,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很有意思。”
這句話一說完,她臉頰立刻又是紅透了。
這是今天第幾次臉紅了?朱慢已經無法計數,自我放棄了。
今天可真是,不知道有多少第一次,更不知道有多少臉紅和害羞的時刻。就像是把自己越來越剝開,越來越多地呈現給了眼前這個人,這種慢慢的袒露,真的是讓人太尷尬又太羞澀了。
可是,這樣袒露出來的自己,被對方那樣珍惜、溫和地接住,這種感覺,也太好了。
“你今天好甜啊。是因為我生日,要哄壽星嗎?我好怕明天起來,不再是我生日了,你就不理我了。”
陳南風戲謔地笑了笑,卻難掩語氣裡的落寞。
正因為她知道朱慢是個怎樣乖巧、怎樣為人著想的人,她才更加害怕,怕今天的一切美好,隻是一場鏡花水月的迷離夢境。
“不是的,我說的是真話!”
朱慢急切地保證。
陳南風眼底幽深,勾起唇角一笑,並不太相信的樣子。
朱慢情急之下,乾脆伸出手去,越過桌子,直接按住了陳南風放在桌麵上的手。
她把自己的手往陳南風指縫間伸進去,小聲宣誓般地說:
“是真的。”
兩個人十指相扣,陳南風低頭看了看疊在一起的手,默默地用另一隻手蓋上去。
她用另一隻手,捏了捏朱慢的手指尖。
力道很輕,但就是這樣的動作,卻讓朱慢渾身如過電一般,趕緊把手抽出來。
陳南風笑著,捏住她的手指尖,不讓她離開,輕聲說:
“我覺得我好幸福。”
最後,兩個人去了酒店裡的私人影院,要了一個兩人小房間。
在黑暗的小房間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看一部浪漫的百合愛情片。
片子是陳南風親自選的,朱慢沒有表示反對,兩個女主是東南亞人,都非常美麗。
朱慢全程都沒怎麼注意到電影在講什麼。
她隻知道,陳南風在旁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她都感受得清清楚楚,非常明顯。
但她卻又完全不敢朝陳南風那邊看,精神卻不由自主地集中在眼角餘光裡。
想知道她在乾什麼,也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看我?
然而,每一次陳南風看過來的時候,朱慢又是非常認真,在看電影的樣子。
“你很喜歡這個電影嗎?”
陳南風忽然趴在沙發扶手上,湊近朱慢的耳朵。
在音響效果很好的電影音效裡,她的這句話仿佛剛好配上了影片的背景音,乘著大提琴的音調扶搖而起,緩緩地落在朱慢心頭。
朱慢隻顧得上按住渾身突然起來的雞皮疙瘩,根本沒聽清對方問什麼,轉過臉道:
“你說什麼……唔!”
她的唇上,忽然落下滾燙又柔軟的感覺。
是陳南風的唇瓣,溫柔又纏綿地,貼在她的唇上。
又是今天剛剛體驗過的,那種熟悉又極其深刻的快感。
那種從心底深處醞釀而起的幸福感。
好像渾身都泡在溫水裡,整個意識飄在空中,兩人相觸的不隻是唇,而像是靈魂深處的碰觸。
令人滿足,卻又有些不滿足。
陳南風吻了她好一會兒,終於放開了她。
還邪氣地舔了舔嘴唇,故意舔給她看。
一點橙黃的燈光裡,陳南風舔嘴唇的模樣,讓朱慢簡直,看一眼就快要上癮。
她趕忙移開目光,看向大屏幕。
結果,這個電影也正好播放到兩個女主接吻的畫麵。
大熒幕,大特寫,女孩子們柔嫩的嘴唇相互碰觸,先是試探地輕觸,然後漸漸激烈。
朱慢:
“……”
這個場景為什麼來得如此巧合?
她狐疑地望向陳南風:
“你是不是之前看過這個電影?故意的?”
故意選在兩個女主接吻的時候,過來親我?
陳南風笑著,宛如一隻饜足的貓,又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對啊。”
語氣太過理直氣壯,簡直是故意來氣人的。
朱慢氣得抱著胳膊,轉身看大熒幕,見兩個女主配著浪漫音樂、好看花朵背景的吻還沒結束,自己尷尬的不行,又轉過去看牆壁。
“牆上的花紋好看嗎?”
陳南風還要問她。
“好看!”
朱慢氣呼呼地回答。
“我覺得,還是你最好看。”
陳南風輕描淡寫。
“……油嘴滑舌。”
朱慢語氣軟了一點。
“我的嘴油不油,你是最清楚的。”
陳南風帶著笑意道。
“你!混蛋!”
朱慢氣不過,轉過頭來抽她一胳膊。
這一下卻結結實實抽在了陳南風手臂上,嚇得朱慢立刻變了表情,連忙問:
“啊對不起,疼嗎?”
陳南風故意做出齜牙咧嘴的姿態,眼角餘光瞥著朱慢的反應,自己按住胳膊上被打的地方,慘叫起來:
“啊,好疼啊!”
朱慢對著她胳膊手足無措,忽然福至心靈,對著被自己打得似乎有點兒紅的地方,輕輕地吹了幾口氣。
“呼——呼——吹一吹,痛痛飛呀。”
柔軟低緩的聲線,好似在吟誦一首古老的歌謠,陳南風直接愣住了。
朱慢抬頭見她呆滯的樣子,不好意思地笑:
“哎呀,我小時候受傷,我爸爸就給我吹吹。”
陳南風攏過手臂,眼神憂傷:
“我從來不知道,還能這樣。”
朱慢心疼她,想到這人童年那麼不幸福,於是補了一句:
“那以後我給你吹吹……你不嫌棄的話。”
她又小心地加上後半句,眼睛看著陳南風。
陳南風也看著朱慢,隻覺得真是奇跡,為什麼人間會有人的眼睛,明亮如天邊的晨星,而心靈又可愛純淨得像最珍貴的寶石?
自己遇到朱慢這種寶貝,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
正在這時,大熒幕上傳來一陣一陣的奇怪聲音。
朱慢抬頭一看,上麵正好是兩個女主的床戲,女孩子們在宿舍床上,扯開對方的衣服……
啊!
怎麼會有這種畫麵!
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