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雲一下也慌了神。
“你怎麼了?”
裴雪枝唇上的傷口已經凝結了,早就不再滲血,可一湊近,卻發現她眼角真的有淚珠在滑落,而非蜿蜒燈影。
裴雪枝的確在哭。
這一下叫傅朝雲徹徹底底愣住了,一瞬間門,她所有意識和情緒都是錯亂的。
原劇情裡,無論渣A怎麼折磨她,裴雪枝都不曾哭過,而現在她卻在自己麵前落淚,真真切切露出那被視作軟弱的情緒。
傅朝雲甚至不敢伸出手——她其實有些不理解現在的發展,可很明顯,這一切的反常都是因她而起的。
明明先前還是好好的,卻因為一個意外的插曲,叫她的枝枝如此難受,她不知曉,自己再出手究竟是在為她好,還是在幫倒忙。
穿到這個世界後。
被係統威脅過、被傅女士嘲笑過、被原身的黑料拖累過……可彼時傅朝雲的情緒都算不上多緊張,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還是她第一次生出所謂膽怯的情緒。
害怕嗎?
是的。
害怕眼前的人越發得不高興,也越發的“痛”……
然而裴雪枝自叫了一聲“痛”之後,便不再說話,那受了傷的唇始終抿著,不言不語。
恍若方才那一聲都隻是她自己的錯覺。
這般的裴雪枝是脆弱的、罕見的,可在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亦是美到了極點。
或是膽怯,或是沉醉,縱然明知不應該,一時間門還是叫傅朝雲瞧得失了神。
【裴雪枝現在的狀態糟糕,都快接近情緒最高點了!】
關鍵時刻,係統的聲音響起,此時此刻它也顧不得其他了,隻想穩住眼前這個情況。
【你倆談戀愛到底談了個啥啊!你快哄哄她啊,你不是一向很會說甜言蜜語的嗎!趕緊上上上!!】
傅朝雲卻依舊頓在原地,不曾伸出手。
“我不知道。”她說,恍惚中她分辨著自己的情緒,“我好像是在害怕,我害怕她要的東西我給不起。”
甚至——
她沒有。
係統也呆了一下,旋即又吼,【總之!你不能放她這樣下去,要出事的……*&%¥#……我不管,你趕緊把人給我哄好!】
傅朝雲猶豫了,還是伸手,“枝枝……”
“喵嗚~”
鬨鬨一聲叫喚,讓裴雪枝把手臂放下了,燈光分明,她臉上哭過的痕跡尚在,但表情卻回顧了素來的麵無表情,就跟初見時一般。
這一刻。
傅朝雲無法說出類似“你沒事吧?”這種關切的問候,反是裴雪枝相當鎮定地開口。
“抱歉,嚇到你了。”
很禮貌,也很疏離。
傅朝雲張張嘴,“沒事,你——”
裴雪枝已然推開身上的Alpha坐了起來,同時冷靜打斷對方的話。
“到晚上我的情緒會稍微有些不穩定,招待不周,傅小姐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說著,她也不管傅朝雲的反應,徑自就往屋裡走去。
可才走兩三步,又被傅朝雲追上攥住手腕,Alpha的唇張了又張。
“枝枝沒有什麼是要對我說的嗎?”
裴雪枝笑了下。
這種套路若是第一次來她應該會很高興,就像剛剛這樣,可對方若全部都是借鑒的電視劇……那便是一潭死水罷了。
裴雪枝回頭,她並沒有急於去掙脫傅朝雲的手,隻是這般望過去,微微側頭,剛剛哭過的臉上竟比往日還要冷漠且疏離,目光從對方握著的手一直落到Alpha明豔的臉蛋上。
“這也是傅小姐從偶像劇裡學到的嗎?”
“不是。”這次,傅朝雲的回答倒是很迅速,“是我自己想問。”
裴雪枝繼續看她,表情不曾出現變化,雖有一個奇妙的側首,手腕竟靈巧的從傅朝雲懷裡掙脫出來。
她低頭,竟輕輕地笑了下。
高興嗎?
握得那麼鬆,一開始就給了她逃跑的權利,在這場莫名其妙開始又不對等的感情裡,投入至深的……就隻有她。
隻有她。
“怎麼?”裴雪枝抬起頭,語氣冷淡中又帶著幾分譏嘲,“傅小姐剛剛興衝衝地同我演了一場偶像劇,現在我還得必須對上台詞嗎?”
“不是的……”
“抱歉,那部電視我沒有來得及看,後麵的台詞大概是對不上了,讓傅小姐失望了。”
“……”
“很晚了。”裴雪枝又是淡淡,也阻斷了傅朝雲所有接下去說話的可能,“我要休息了,傅小姐也是。”
很糟糕。
傅朝雲知曉,若是這樣就放裴雪枝走了,那今晚的一切都是徒勞,一切將退回原點,甚至比剛開始還要惡劣。
不能鬆手。
這個念頭支撐著她,傅朝雲前麵失了手,這下再要去抓,裴雪枝卻根本不給這個機會了。
最後傅朝雲隻能道,“不弄清楚這些,我今晚睡不著的。”
帶著哀求,帶著可憐,還有點撒嬌。
這招向來很好用的,但這回裴雪枝卻隻是唇角勾勾,露出兩分譏嘲。
“是麼,可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在這人酣暢好眠的時候,她又不知失眠過多少個夜晚呢。
似覺察到溝通無望,傅朝雲最終低著頭離開。
裴雪枝的眼眸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