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鬨鬨在短時間裡,那位置換了又換,此刻窩在裴雪枝懷裡,它睜著一雙圓溜溜的貓瞳,也是這看看那瞧瞧的,最終都化作乖巧的安靜。
裴雪枝的指尖在貓咪脊背毛發上順過,瑩白纖纖,宛若玉製瓷器。
她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麼,須臾才開口。
“傅小姐那麼早過來是要做什麼?”
那漆黑的眼徐徐抬起,露出一點美人尖,斜睨著望過來時,這清冷美人都好似有了幾分勾人滋味,一聲輕笑。
“總不能是隻為了這一聲打招呼吧。”
傅朝雲亦是被這一眼攝到,笑意微斂,那目光漸漸沿著美人玲瓏的身姿往下,一直到——
“腿不軟了?”Alpha自然而然地問。
這一提,昨日的種種旖.旎湧上心頭,連清早的薄暖晨光都添上了一絲灼熱,朝陽映得裴雪枝白皙臉頰也有幾分緋紅。
“你——!”
所幸裴雪枝很快回神,神情冷淡下來,“謝謝昨晚傅小姐的熱心相助,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應當都用不著傅小姐了。”
哪怕是臨時標記,隻要咬到腺體,印記就能存在至少2-3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易感期不會再主動發作,但互相撩撥的話,還是不影響的……咳。
之後隨著時間流逝標記逐漸消失,所有的感官又會再度回歸。
裴雪枝這麼說,便是指下一次易感期前都用不到傅朝雲了,傅朝雲倒也不尷尬,隻是奇怪地看了麵前人一眼。
“我是說,枝枝要不要我送你去學校。”
“這裡距學校還不到一千米。”
便是委婉地拒絕了。
“哦。”傅朝雲也不在意,繼續看她,“這不是看枝枝昨天到浴室那幾步路都走不動了嘛……”
“……”
那是故意的!
不等裴雪枝作答,倏然樓上有腳步聲臨近。
這裡離容大甚近,老小區租金也不貴,所以有不少容大的情侶會選擇在這裡租房同居。
裴雪枝也見過幾個校友鄰居,她實在不想就站在樓道口讓彆人聽到這些說話的內容,這會距離上課還有點時間,她立即叫傅朝雲。
“進來。”
傅朝雲側了下頭,沒有立刻動作,反而輕笑,“我這算不算是又一次登門造訪啊。”
又似乎有彆的意義。
眼看人要走下來了,裴雪枝扯了一下Alpha。
夏日衣衫輕薄,落在傅朝雲手腕上的溫度不再似那般清涼,反是帶著點點暖意。
裴雪枝也是用了氣味掩蓋的,可那麼一拉一扯,傅朝雲再次聞到了對方的信息素味,跟過往有稍許不同,是西柚熟透的氣息,那烙印正是自己落下的。
也許她就是那個標記者所以嗅起來格外清晰,也許是離得近了,也可能是裴雪枝本身並沒有遮蓋得那麼細密……
砰。
傅朝雲陷在思緒裡,而在樓上人下來之前,門就已經關上了。
“傅小姐到底是來做什麼呢?”裴雪枝問。
挨得近了,小貓咪立馬又跳到了傅朝雲懷裡,昨日的話猶在耳邊,傅朝雲哪裡還記得回答,一邊去抱,一邊自證清白。
“是鬨鬨自己要跳過來的!”
裴雪枝望了眼,“算了,它喜歡你,你抱著吧。”
“哦。”
傅朝雲如願地抱上了鬨鬨,還要偷偷看大貓貓的神色,一邊說起。
“當然是為了送枝枝上學的,我現在不是追求者嘛,需要的話,順便也可以照顧一下留守兒童?”
說著,倒是自己先笑了,還抬了抬鬨鬨的肉墊子。
裴雪枝的心情稍有些複雜。
按照她的計劃。
昨日她雖然算計了傅朝雲,卻也狠狠落了對方的麵子,作為一個Alpha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自己卻還是不知好歹……也該生生氣的,至少不能那麼快折腰。
兩人將分開一段時間,更清楚地思考彼此的感情,因著標記的存在和淺嘗過的那股蝕.骨滋味,感情是不會淡的,反而因著這點渴著念著,回過味來顯得愈發濃烈。
當然這些都需要時間和距離來醞釀,但傅朝雲倒好,大清早直接殺到她門口,這一下直球徹底把裴雪枝給“乾”懵了。
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正是如此。
是繼續冷落等發酵呢,還是就這樣再一次黏糊在一起?到底哪一種更有利於她的誘捕計劃……
裴雪枝尚在思索。
偶爾瞥一眼,對麵的Alpha正玩著貓咪,仿佛一個沒事人一般,昨日的重重好像的確已然過去……給裴雪枝一種,她使儘招數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可能傅朝雲本身就是棉花,總是包容著她的種種,自身並沒有什麼脾氣,她一直都是這樣的。
但。
不得不說,清晨見到Alpha站在自家門口,裴雪枝的心情是愉悅的。
昨日是生理,現在更多是心理上的。
顯然後者更叫人滿足。
傅朝雲也沒有玩多久的貓貓,過一會便把它放下了,讓貓貓自己玩去。
“枝枝今天是早上八點的課吧。”傅朝雲道,“再待一會,我開車送你去還來得及。”
自然不是那麼湊巧。
戀綜彆墅裡33天的相處,從第一周開始便都是傅朝雲在接送裴雪枝上下學的,早已將對方的課表記得清清楚楚。
裴雪枝冷淡道,“如果傅小姐沒有攔門,我現在就已經在路上了。”
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絕。
傅朝雲眨眨眼,“坐車不比走路好嗎?哦,我明白了。”
她又明白什麼了?
裴雪枝看過去,眼底清清楚楚傳遞了這個意思。
“放心。”傅朝雲笑了下,語氣異常輕快,“我今天換了輛車的,保準彆人認不出來我們的關係。”
“什麼?”
她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枝枝不是在戀綜上拒絕了我麼,現在就是沒有在一起,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傅朝雲將最後兩個字壓得很低很低,卷在舌尖,那跟鬨鬨一樣的琥珀眸子望過來,平白生出了一種曖.昧噬人的蠱。
或者說,是鬨鬨像她。
“……偷.情。”
“咳咳咳!”
這回輪到裴雪枝憋不住了,太突兀了,美人眼梢都嗆得微紅,瞧人時,總叫人不禁想到昨夜,半點威懾都無。
而傅朝雲亦絲毫不為她的眸光所懾,尚在幽幽道,“裴小姐不想讓人知道,那我就隻有做枝枝的地下情人了,等哪天好了再轉正。”
“傅朝雲!”
都連名帶姓地喊了,應當是惱了,但傅朝雲卻是絲毫不受影響,反是靠過去些。
“應該不算給枝枝丟人嗎?”
那聲音太柔軟了,角色扮演兩人也是玩過的,一時間竟不禁將裴雪枝帶入到那種氛圍中。
丟人?
除掉“幼稚”和“文盲”的人設,傅朝雲家世容貌均是不俗,哦,文盲也可能是假的,還是個Alpha,讓Alpha給Omega做情人的話應該是頂有麵子的一件事。
思緒逐漸旖旎,連裴雪枝的聲音也啞了兩分。
“走吧。”
“嗯?”
“不是說送我去學校麼。”
傅朝雲自然說好,離開前,鬨鬨也想跟上來,被傅朝雲勸阻著留在家裡——這下好了,真成留守貓貓了。
離開前。
傅朝雲發現昨天被她隨意插在茶杯裡那三枝玫瑰,這會已換了個更漂亮的窩。
透著日光薄暈,顯得分外好看。
傅朝雲也不禁輕勾唇角。
……
兩人一道下樓,同樣是裴雪枝走在前麵,作為Alpha的傅朝雲以半步之差落在身後。
“暫時……不要告訴彆人。”
“知道。”傅朝雲回答,可走著走著,身後的腳步聲驟然停頓,裴雪枝也停下來,回頭望去。
“怎麼了?”
清晨的日光肆意揮灑,落在傅朝雲的身後,為她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金光的薄羽,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飛翔,又化作陰影,要將底下的人徹底吞吃其中。
可一抬頭,那眼又是明亮的。
Alpha忽然快步走到裴雪枝身邊,彎了腰貼近了說,“我忽然想到——”
“車子裡也不失為一個偷.情的好場所?”
裴雪枝的腦袋被轟了一下。
突然有一些淩亂的碎片劃過,仿佛她真跟這人、跟這張臉和身體的主人不知羞恥地在車內做儘了無數的風流事。
可她細細回憶上輩子,又發現好像是沒有的,許是重生過來的一切都過於順遂,有這人疼著寵著,過往那些痛楚的記憶竟也被衝得有幾分不真實之感。
再思考。
裴雪枝一時仿佛處在錯亂的時空裡,無數真真假假的記憶侵蝕地朝她腦袋裡湧來,甜蜜的、痛楚的、難耐的……
驟然,她發現了前方生出了一片琥珀溫暖的海洋,握住、攥緊,就著近在咫尺的那片真切的溫暖最終走了出來。
意識回籠時,她發現自己正搭著傅朝雲的手臂,指尖的觸感是溫暖真切,說著要在車內如何如何,可Alpha的眼眸又是如此澄澈明亮。
“枝枝?”那人叫。
裴雪枝甩開那些冗雜難辨的碎片,忽而勾唇笑了下,“姐姐,你想得美!”
傅朝雲果真不說話了,隻望著自己,裴雪枝亦是看她。
忽然她想。
兩人裡貪.欲的那個人,應當是她才對。
……
車內放著舒緩的音樂。
兩地本就不遠,行了一會,傅朝雲才說話,“我記得枝枝今天上午隻有兩節課吧,十點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再來接你。”
“傅小姐不用工作的嗎?”
“嗯嗯。”傅朝雲飛快應了,Alpha絲毫不以為羞恥。
裴雪枝:“……”
“不用,我自己回來。”
“那好吧。”傅朝雲倒也不是很失落,又另起了個話題,“對了,枝枝早上給鬨鬨喂過飯了嗎?”
“喂過了。”
“那水呢?”
“溫的涼的?”
“門窗都關緊了嗎?”
傅朝雲一連三問,裴雪枝不禁將目光投了過去,彼時說的是一起養貓咪,裴雪枝自然不會食言,可一次次地聽到傅朝雲提到貓貓……
不隻是借題發揮。
占有欲比誰都強的裴雪枝,心底的確是閃過不愉的。
正好前麵有一個紅綠燈,久久沒有等到答案,傅朝雲回過頭來,便看到裴雪枝稍深的眸子,對方也看著自己。
Alpha愣了一下,旋即輕笑,那手掌心瞬間就落在裴雪枝黑發散落的腦袋上。
“乖啦乖啦~”手法溫柔地輕輕揉了揉,就好像平常摸貓貓一樣,裴雪枝卻不覺得討厭。
“我當然是更喜歡大貓貓的,這不是想要用孩子作為突破口,母憑子貴嗎?”
落在頭頂的掌心是溫柔的,可說的這話……什麼和什麼啊!
裴雪枝終是忍無可忍地將腦袋上的手拿下,剛好一瞥,前麵紅燈轉綠。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