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雲和裴雪枝在一起了!
交往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由浪漫甜蜜充斥,當然,偶爾也會有些小麻煩。
比如,不懼世俗的目光和道德約束過來橫刀奪愛的。
這種時候就更能體現出傅朝雲和裴雪枝的區彆——
傅朝雲從小到大運氣都是極好,除去跟裴雪枝告白那一次,她的人生履曆裡幾乎沒有任何失敗和挫折。
裴雪枝則正相反。
明明她也十分優秀,比起傅朝雲來也絲毫不差,卻總是有各種自命不凡的蠢貨撞上來,他們當然可以給出各種恰當合適的理由,可這些理由仔細辨彆下來又是如此愚蠢。
單身時來,戀愛後也來。
結果無一不是被裴雪枝利落解決了,見沒有量變帶起質變引發感情危機,傅朝雲也忍不住調笑,“他們好像是故意送上來給枝枝打臉的啊。”
裴雪枝看了戀人一眼,表情很平靜,似乎真的早已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
傅朝雲還在笑,就被裴雪枝覷了一眼。
煩人的蒼蠅總是煽動個不停也確實挺煩的,相比總是被找茬的裴雪枝,傅朝雲則要清閒得多,仿佛天生麻煩事都要避著她走一般。
自然在解決這些麻煩的時候傅朝雲也有出手,這會她想了想,忽然道。
“枝枝。”
“什麼?”裴雪枝回頭。
“手給我。”
裴雪枝剛剛抬起手,就被對方一把握住,Alpha的體溫偏高,近在咫尺的那雙眸子是如此明亮澄澈。
“把我的運氣分給枝枝,以後就沒有那麼多嘰嘰喳喳啦~”
體溫沿著掌心一直傳遞吻過,留下融暖一片。
裴雪枝盯著傅朝雲的眼睛,倏然笑了下,如冬日捧雪的枝頭霎時萬花綻放。
愈是罕見,才愈是珍惜。
隻聽眼前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美人輕啟紅唇:
“嗯,我收下了。”
……
很感動。
但事實證明,傅朝雲分過來的氣運沒什麼用,裴雪枝依舊在被人找茬。
源源不斷的。
不過又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裴雪枝每被人找一次茬,都好像……嗯……更強一分?
就很怪。
*
時間慢慢流淌而過。
裴雪枝遲遲沒有分化,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甚至是個普普通通的Beta也好。
藏在暗處的心思又開始隱隱撩動,哪怕傅朝雲從頭到尾沒有表現出什麼,但ABO作為這個世界的基礎,某種程度上來說,無法完成分化的裴雪枝就是個“劣等品”。
兩人感情穩定,拆散的套路也更上一層樓。
一次。
有Omega直接用易感期爆發的信息素勾引傅朝雲,傅朝雲沒有中招,裴雪枝卻暈倒了。
傅朝雲回家前清理了身上不慎沾上的Omega氣息——哪怕對方並沒有碰到她,那是通過空氣傳播的,卻還是留下了一點點,裴雪枝一嗅到便直接暈了。
一開始是身體變得虛弱,好像分化的前兆,可這場分化遲遲沒有結果,醫院所有檢驗結果顯示:是裴雪枝的身體在變弱。
為此傅家還在全世界各地調來了各行各業的專業醫生,卻都是束手無策,醫生還感到稀奇。
“我們用了各種儀器和手段均查不到裴女士昏睡的原因,但能證明並不是睡美人症,也不是處在分化階段。她的身體器官開始出現排異現象,若是這種情況持續下去——”
醫生惋惜且遺憾地給出了一個結論,“她會死。”
傅朝雲乃至她身後的傅家窮儘了最好的一切,但裴雪枝的情況依舊沒有絲毫的好轉。
她就好像一朵午夜曇花。
在夜間匆匆綻放,到清晨日光升起前又突然凋零,開和謝都是轟轟烈烈,限定盛放。
隨著昏睡的時間越長,整個人都清減了下去,原本冷白的皮膚此刻透出一種蒼白,不至於是充滿死氣,但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的情況是越發不好了。
這個過程裡,傅朝雲始終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年少時的愛戀或許沒有想的那般長遠,卻也是轟轟烈烈,無怨無悔,足夠焚燒一切!
此刻,傅朝雲就坐在裴雪枝身邊,握住了戀人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掠過,好似對方還醒著正在撫摸自己。
作為醒著的另一方,傅朝雲這段時日也沒有多好過,對比身體的疲憊,那更是一種精神上的高壓,一根弦崩得緊緊,隨時隨地都處在墜崖的邊緣,稍有不慎,那便是萬丈深淵啊!
“枝枝。”
她的聲音黯啞,像是長久不說話的乾涸,彎彎湖泊被曬乾了最後一滴水,“既然枝枝說我是天之驕女,運氣爆表……那就把我的運氣都分給枝枝吧,希望——”
“枝枝可以早點好起來呀~”
說完,等了一會仍不見絲毫動靜。
傅朝雲輕笑一聲,自然不再是愉快的,相反更像是對我的譏笑。
因為這段時日的陪護,她整個人似乎都暗淡了一些,顯得再沒有初見時那般張揚耀眼。
那話是沒有任何依據的,可又不甘心。
仍是不甘心。
傅朝雲挨得更近了些,像是要親吻,卻最後可唇隻是克製地細細吻過戀人的指尖,聲音柔軟得像在哄不聽話的小孩。
“把我所有的氣運都渡過去,隻要枝枝能好。”
隻要你能好,她做什麼都願意。
付出怎樣的代價都願意。
——這一刻,她向神明祈禱。
過了會,又有其他的事要處理,傅朝雲出去了一趟,不曾看到躺了許久的裴雪枝那隻放在床上被傅朝雲吻過的手……輕輕動了動。
處理完事情是兩個小時後,等傅朝雲再回到病房,卻發現裴雪枝是醒著的。
她靠在床頭,著一身統一的病號服,本就白皙的皮膚這會蒼白纖薄得像是要透出血管來,連豔澤的唇都變成了柔軟的粉,交相陰沉,卻更顯得那發那眼的黑。
卻也顯出一種不應該出現在裴雪枝身上的清瘦脆弱。
裴雪枝抬眸看她,一下子,Alpha便落到了她的眼睛裡。
望過來的視線如此清晰,又宛若,她還是昔日那個對方最熟悉的“裴雪枝”。
“你來了。”
——好久不見。
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求嗎?
一時間,更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傅朝雲甚至是想要哭出來。
她應該是快速去到裴雪枝身邊的,但真正邁步時,竟感覺整個人在顫抖,縱然如此,仍是堅定地朝著戀人走過去。
“嗯。”傅朝雲應下對方的話,似尋常地問候,“感覺怎麼樣?”
“不是分化。”裴雪枝卻帶過了這點,直接換轉到另一個問題上,因著身體虛弱,她的聲音也低了兩分,“我是不能分化的。”
傅朝雲摸摸她的頭發,跟往常一樣,聲線溫柔帶著哄,“不是說過的?我不在意這些。”
裴雪枝按住她的手。
她現在情況不大好,傅朝雲根本沒有掙紮,隻唯恐會傷及對方。
眼眸漆黑卻又明亮,仿若高掛夜空的星子,“不僅僅是不能分化的問題……”
裴雪枝一下子說得很清楚。
“傅朝雲,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自小到大傅朝雲見過的大場麵不少,她看著耀眼奪目,其實情緒的波動並不多,保持平靜的本領更是早就練出來了。
可如今,猝不及防聽到這聲,卻是控製不住地開始緊張。
裴雪枝繼續:“公安方麵查不到我的生平,因為我本身就是憑空冒出來的……本來就不存在的人,又要如何留下痕跡?”
這些隱隱都是有征兆的,但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直到這一刻,由裴雪枝親自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恐懼嗎?
是的。
不是害怕裴雪枝並非這個世界的人,而是對方既然來源於另一個世界……那她是否始終都是要離開的?或者說……無法被留下來?
身體突然的虛弱,查不出的病因……這些統統都是前兆。
傅朝雲一貫都是溫柔的人,但眼下,握住裴雪枝的手不斷用力,竟有些叫人發疼了,那雙好看清透的眼睛裡竟也出現幾分瘋狂的偏執。
裴雪枝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的故事其實很簡單,所有一切的性格和習性都是有跡可循的——
在另一個世界裡,她出身豪門,本該是錦繡富貴的存在,結果父母早亡,早些年她更是流落在外,直到八歲時才被找回去,後麵跟著一家之主的老爺子,那位威嚴有餘,親厚不足,同時老爺子管理的事務繁多,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可縱使如此,她仍被無數人嫉妒著,被視作眼中釘,互相算計乃至捅刀。
那些人也叫她的“親人”。
所謂的豪門便是瞧著花團錦簇,剝開外麵那層殼後就是一灘爛泥。
或許也正是如此,前麵有人來挑釁裴雪枝的時候,無論說出怎麼過分的話,裴雪枝的表現都十分冷淡。
她是見慣了的,那些手段不過是大巫見小巫罷了。
裴雪枝生在這樣的環境裡,便也長成了這樣的性格。
對比同樣豪門出身的傅朝雲,她的成長經曆則是要坎坷得多,一路遇到大小風險無數,但結果總是好的,最終都會化險為夷。
可縱使如此,過程也並不輕鬆,終是會留下一些傷痕。
驟然見到傅家那種生存環境,裴雪枝才感到稀奇,但不得不承認,亦是有些羨慕的,但性格已經長成,總是很能融入進去。
再多的凶險都被裴雪枝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了出來。
這是裴雪枝第一次真正向傅朝雲袒露自己的過往,傅朝雲始終都安靜地聽著,心尖泛起隱隱的痛,又綿綿流長。
但她清楚,裴雪枝說這些並不是要分享她的脆弱再尋求安慰,她隻是在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