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謝中玉眼見又有幫手來,而自己沒有勝算,丟下一句,“你們早晚會後悔,我不管了。”惡狠狠瞪了眼狗,拂袖而去。

“沒事,進去吧。”宋映白道。

三個人進了衙門,就有認識程東一的人朝他賀喜,“這回得你請客了。”

“怎麼了?”程東一莫名其妙。

“你自己去大堂看看就知道了。”來人笑道。

宋映白拍了拍程東一的肩膀,“以後好好乾。”就牽著狗往後麵自己辦公的地方去了,程東一則被人拽往大堂去看公告。

宋映白進了自己屋,對幺零幺道:“你找個地方自己安靜的趴著,要去廁所的話,出了院門往左後邊走。”

狗子不敢有半點反抗,老老實實的找了個旮旯一趴,完全沒脾氣的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房家墨看著它笑道:“它可真乖。”

宋映白微笑頷首,心裡道,它敢不聽話麼,沒自己保著,就被那道士捉去了。

不過也是奇怪,按照道理,這狗嗅覺靈敏,能分辨各種味道,但似乎對道士完全不管用,難道那謝中玉真有點道行?

——

“大人,宋百戶昨天住在了他之前的朋友程東一家,今早上就有公告發出來,調了程東一到他手下,還升了小旗官。”楚丘照例跟黎臻稟告每日的消息,其中一條就是關於宋映白的,“對了,宋百戶還牽了一條白底黑點子的狗。”

黎臻寫字的手停了下來。

他怎麼住到程東一家去了?他倆有那麼好嗎?又是同住又是提拔的。

另外,狗是怎麼回事?上次不是一條純白的狗嗎?這次怎麼又變成黑斑點的了,他打哪兒弄來這麼多狗?想乾什麼?

“大人?”楚丘見黎臻半天不動,輕聲喚了下。

黎臻如夢初醒,繼續揮筆書寫,低頭冷聲道:“以後宋映白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不用告訴我!”

耳不聽,心不煩,他愛哪兒住就哪兒住去!

他的私事,和他沒關係。

——

宋映白當日受邀請,又去了程東一家,席間程父程母對他由衷表達了謝意,宋映白則表示他提拔程東一絕對不含私情,完全是相信程東一能夠擔當起這份職務的前提下,秉公升遷的。

當然這番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就看每個人願意相信多少了。

宋映白就這樣在程父的熱忱邀請下,堂堂正正的借宿了小一個月。

這日傍晚,他自個出去遛狗返回程東一家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個矮胖的富態男子站在門口,他正納悶,那男子見了他,立刻眼睛笑成一條縫的迎了上來,“宋百戶,您回來了。”

宋映白不記得見過這個人,“你認識我?”

“當然認得,在您這個歲數能做到您這個職位的有幾個人呢?宋大人您真是一表人才……”

“停!你到底是什麼人?”宋映白蹙眉,明顯不悅。

“小的是善濟堂的大掌櫃,我們東家希望您賞臉,到舍下一聚。”

善濟堂,他有印象,在街上看到過這家藥鋪的店麵,規模不算頂大,但也不算小。

他直白的道:“不去也不聚,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可我沒那個意思。”與這掌櫃擦肩而過,往院門走,行出幾步,回頭盯著他道:“你們找錯人了,彆再讓我看到你。”

那掌櫃的苦了臉,但不敢多說什麼,立即縮著脖子退下了。

宋映白知道這藥房是什麼意思,想要進行某種意義上的“官商勾結”。

比如請他過去吃飯,席間一定有財物贈送,倒也不用他幫什麼大忙,可能隻需在藥鋪遇到潑皮無賴,吃拿卡要的官吏的時候,爆出他的大名“退敵”即可。

說白了,就是花錢買他身為錦衣衛百戶這把“保護傘”。

那怎麼行呢?這些商人覺得他剛上任好拉攏,他還覺得自己剛上任要愛惜羽毛呢。

現在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就等著他栽跟頭,好做文章,所以他一定要慎之又慎。

就拿提拔程東一這件事來說,雖然乍看之下,他好像任人唯親,自己一得勢就提拔朋友上位,似乎是個把柄。

但其實隻要對方仔細一研究,就會知道程東一家是世襲錦衣衛,他的父親在錦衣衛這行做了幾十年,他爺爺,他爺爺的爹都是在這行當裡混生活的。

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提拔了程東一,就算有人看不慣也不敢出聲,因為一旦出聲,可能程東一還沒說什麼,就有和他一樣等待提拔的世襲錦衣衛不滿了,“怎麼,我們幾代默默無聞的時候,沒人替我們說一句話,這才剛升了小旗就有人看不慣了,這不是欺負人麼,覺得我們就該一輩子不升遷是不是。”

不管在哪個行當,某些老舊力量可能平時看似不起眼,但也千萬不要去碰,討不到什麼便宜的。

宋映白進了院子,抬頭四下巡望了一圈,見周圍居民燈火闌珊,炊煙嫋嫋,一片祥和,在院內站了一會,才邁步進了屋。

而這時,藏在鄰居院牆後的謝中玉慢慢滑坐下去,這宋映白跟那條狗形影不離,他跟蹤了他差不多有一個月了,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從馬永言的事情就能看出,這叫個宋映白的百戶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他若是強行去弄這隻狗,怕是也不能全身而退。

而且他現在的身份已經外露,如果真的出了事,已經有人看過他的度牒了,他必然會受到懷疑,那會很麻煩。

已經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了,不能再繼續耗下去了,馬永言雖然已經不行了,但是那個人馬上就要進京了,他真得忙碌起來了,要做好迎接的準備。

這條狗應該翻不出什麼花樣了,似乎真的很安心的在當一條狗,不用管它也不要緊,正事要緊!

隻要那個人一進京,一切繼續。

想到這裡,謝中玉站起身,朝胡同外走去,消失在了黃昏的街頭。

——

屋內,宋映白將兜裡所有的碎銀子連帶銅板全部擺在桌上,反複數了幾遍,最後力脫般的拿腦門抵在桌沿兒上,“……我真是缺錢啊……其實我好想受賄的……”

幺零幺拿後爪搔了搔自己的耳朵,似乎在說,“你這點事兒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怎麼惹到黎臻了,對我冷漠得很,之前還熱情的邀請我去他家住,突然就翻臉了,最近一段日子更是莫名其妙,有的時候,偶爾遇見,他看我的眼神,就跟我搶了他家錢似的,可偏偏又一句話都不說。所以我尋思籌點錢,等放假的時候,請他吃頓飯好好聊聊,緩和緩和。”

關於他怎麼惹到黎臻了,簡直是未解之謎,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不過,正因為想不通,才需要私下裡請客和解,當然,黎臻肯定不缺他那點吃的,但請一回,也得拿得出手,至少菜品像樣也是某種尊重。

可問題是,他囊中羞澀,攢了這麼久的錢,怕是也不能籌辦一場有點牌麵的筵席。

“人在官場,真是勞心勞神,對下,對上,都要費心思……”宋映白歎氣,當然最累的就數要不停揣摩上麵的意思,就好比黎臻突然變了臉,他就得想辦法緩和。

黎臻是他最大的靠山,靠山對他厭惡了,他麻煩可大了。

真是,仗著自己官職大,了不起啊?!

唉……確實了不起。

“不管了,不能再拖了,有多少請多少了。”宋映白算了下,五天後又是一個休沐放假的日子,決定了,就在那天擺個酒席,把黎臻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