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第61章

宋映白看向黎臻, 眼神堅定,“你也放心,我絕不會拖後腿的。”

黎臻笑了笑,將手拿開, 時間掌握的剛剛好, 既拍到了,又不會引起他的疑心。

這時候三個官差押著兩個孩子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將帽子摘下來,拍打上麵的灰塵, “這風沙越刮越大了,掌櫃的, 端好酒好菜來。”

今天晚上住一宿, 明早開始趕路,腳程快的話, 晚上就能到軍駐地,把這兩孩子一移交,他們就算完成任務,能打道回府了。

這一路上磕磕絆絆也不少,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官差們不由得將心情放鬆了許多,點菜的點菜,吆喝熱酒的熱酒。

這時候坐在靠牆的位置, 一直沒說話的鬥笠男子突然起身, 來到官差跟前, 甕聲甕氣的質問:“這兩個孩子犯了什麼罪,小小年紀就戴著枷鎖,押送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

他同行的,另一個戴鬥笠的人,忙過來拽他,“哥哥,你喝多了。”

官差們見這人身材魁梧,是個練家子,心裡不悅,但也不敢反駁的太狠,“枷鎖上有刑部大印,犯了什麼罪,你去問刑部吧。”

這時候吳寧見縫插針,笑著對皮紹棠道:“誒,您幾位不就是刑部的嗎?敢情是為了這孩子啊。”

一句話,把原本就暗流洶湧的局勢再次帶到了要引爆的邊緣。

宋映白和黎臻確定,這吳掌櫃的就是要搞事,恨不得大家立刻火並,殺得一個不剩。

官差們聽聞了這話,狐疑的看向皮紹棠等人,他們是刑部的人?

皮紹棠瞅了眼吳寧,這老東西怎麼回事?主動起身來到官差們跟前,坐下後低聲笑道:“我們是來抓江洋大盜沙裡飛的,你們見過嗎?”說著,取出了什麼東西給對方看了眼。

宋映白就知道東廠這幫人出來,肯定準備全套,頂著刑部的名頭再正常不過。

“沙裡飛沒見著,旱地夜叉倒是見過幾個。”其中一個官差道,突然間,他看到了宋映白跟黎臻他們,激動的一拍旁邊同僚的胳膊:“這不是那兩個幫過咱們的俠客嗎?”

宋映白跟黎臻見被認出,泰然自若的招了下手。

皮紹棠愕然,原來黎臻跟宋映白他們是真的在暗中盯著於家兩個孩子的行蹤,並不是誆騙他,他們一路上跟蹤於家兩個孩子,甚至在路上幫助過押送的官差,之後才來這間客棧等著他們。

官差中的黃班頭,倒了一杯酒來到黎臻跟宋映白跟前,“來,我黃某人敬你們一杯。”

皮紹棠眼睛一轉,也拿著酒杯上前,笑道:“哈哈,黃公差,這兩位也是我們刑部的人,不信,你問吳掌櫃的。”

宋映白微笑著看皮紹棠,你反應倒是快,這麼快就順水推舟,貼上來證明自己了。

但這種情況,他不能說不是,畢竟這屋內有人知道他們是認識的,比如夥計,比如蕭少梓,且看吳寧怎麼回答。

吳寧笑容燦爛的道:“對的,對的,他們的確是認識的。”

“哈哈哈哈,來,大家喝一杯。”黃班頭舉杯,一飲而儘,宋映白跟黎臻,還有皮紹棠也都將酒水喝了。

既然伸手援助過他們,還都是官府中人,感情這麼好,那就搬到一個桌子吃飯吧,正好聊一聊。

黃班頭叫夥計將桌子拚到一起,大家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飯,順帶聊天。

黃班頭想得其實很簡單,雖然快到充軍地了,但是最後幾公裡才是最凶險的,他一進門就看到戴鬥笠的男子麵相不善,害怕是於宇軒對頭派來的殺手。

所以看到同樣是刑部的人,自覺十分可靠,趕緊上來拉關係,謀求保護。

這邊推杯換盞,好不熱鬨,另外一張單桌上,於欣跟弟弟於廣戴著枷鎖默默吃著東西,枷鎖很沉很粗糙,起先手腕跟脖子被磨得出了血,後來結了痂,之後又磨破了,反複之下,生出了繭子,便不怕磨了。

人也是這樣,於欣遭遇變故,起先還哭鼻子,後來發現就算哭死也改變不了什麼,便忍住不哭,後來漸漸的,也不知是堅強了,還是麻木了,再遇到痛苦,她都不會再掉淚。

“你們戴的是什麼東西啊?”吳功突然走上前,好奇的看著於家姐弟的枷鎖,“是因為脖子怕冷嗎?”

於欣看到跟自己年紀相仿卻無憂無慮的吳功,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瞟了他一眼,沒搭腔。

弟弟於廣卻道:“好沉的,我也不想戴。”

吳功沒戴過這玩意,還挺好奇的,“那你不想戴,能給我戴戴嗎?”

於欣冷靜的道:“那你就來取吧。”

吳功還以為對方真的想讓他自己取,竟然真的出手朝枷鎖伸去。

這時候一個吃酒的官差,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回頭道:“誰家的孩子,趕緊領走,不要跟朝廷欽犯說話。”

寧采臣一不留神又叫吳功給跑了,趕緊上前推著他的肩膀,往樓上帶,“吃完飯了,趕緊回房睡覺。”

吳功卻道:“爹,他們也是欽犯嗎?”他記得聽寧采臣說過,他們被通緝是欽犯來著。

寧采臣一把捂住他的嘴,朝其他人尷尬的笑笑,把他給提溜上樓了。

而戴鬥笠的兩個人很快也吃完飯,上樓回客房。

蕭少梓則默默的飲酒,心道,看來官差是打算跟刑部的人套近乎,尋求保護了,不過不要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便是。

他撂下酒杯,提著刀,也上樓去了。

剩下宋映白他們一群人吃酒,等酒席散去,各回各屋。

一回屋,皮紹棠便商量怎麼把人都殺光,尤其那三個公差,身為官府的人,又見過他們的容貌,絕對不能留。

毛從賢低聲道:“檔頭,那黎臻跟宋映白呢?還有蜈蚣精都怎麼辦?”

皮紹棠想了想,“蜈蚣精有跟他在一起的男人看著,我看問題不大,先不要管他。至於黎臻跟宋映白,你過去,請他們來一趟。”

毛從賢開門出去,走廊和大堂內都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摸到黎臻門前,從門縫內遞進一張紙條,然後悄無聲息的摸了回來。

他相信黎臻他們絕不會睡下,正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從門縫遞紙條,他們一定會看到。

事實也是這樣,看到門縫遞進的紙條,商量了一下,便來到皮紹棠屋內。

皮紹棠自知時間寶貴,況且大家都是明白人,所謂明人不說暗話,開門見山,“黎大人,事已至此,有些話,我便直說了,今天晚上我就會動手,希望你們通融一下。”

於家姐弟,本就是東廠的獵物,跟黎臻沒關係,但是既然把這個老太監誆騙住了,怎麼也得撈點好處,“可以是可以,不過……”

皮紹棠靠上前,笑道:“大人儘管開口。”

“你回去告訴曹小川曹檔頭,宋映白是我的人,望他高抬貴手,他之前是冒犯過他,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希望他不要耿耿於懷,為難宋映白。”

宋映白就站在他們旁邊,就在黎臻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屋內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盯著這個被黎大人“百般嗬護”的人看。

宋映白臉皮厚,扛得住,不管怎麼想,嘴角都能配合的微微一笑。

皮紹棠怔了下,接著啞聲笑道:“好說,好說,我一定轉告到。”

黎臻滿意的頷首,起身乾脆的道:“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了。”他起身,朝宋映白看了眼,兩人默契的出門。

等他們走了,許景皺眉的道:“原來他們跑這裡抓咱們的把柄,就是為了交換宋映白的安全?”

毛從賢揣著肩膀哼笑道:“我倒是理解,還有點感動。”

皮紹棠嚴肅的道:“彆說他們了,既然黎臻答應不會管閒事,咱們今晚上就行動。官差三個加兩個小兔崽子,一個不留。至於彆人,也一並除了,能殺的,一個不留。”

原本他們就打算借用這家客棧,辦完事一個活口不留,但是偏偏有賴著不走的,比如蕭少梓,和不長眼闖進來的,比如那對戴著鬥笠的人。

那就彆他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他們運氣不好。

皮紹棠又道:“許景,你一會放出迷|藥,把每個屋子的人都迷暈,然後你們各帶一隊人,挨個屋子放血。”

這時有一個人提議道:“既然這般,何不將黎臻他們也……”

“不行,黎臻此行,一定告訴了錦衣衛內部的人,他如果死在這裡,而咱們又平安回去,他們錦衣衛的人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捅到皇上那裡。所以,一會看準了,不要進他們那個屋子。”皮紹棠瞅了眼漏壺,“準備準備,半個時辰後,準時動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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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掌櫃的房間內,吳寧將胖瘦夥計還有廚房的廚子兼夥計都叫來,將多年的積蓄擱到桌上,“你們拿好,圈裡有三匹駱駝,你們騎著快走,隨便去哪個方向,千萬不要回頭。”

胖子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掌櫃的,您就算要趕我們走,也得等天亮啊。況且好端端的,我們不想走。”

吳寧擺擺手,“不要廢話了,你們快走,不走的話,你們都得死。”

瘦子不依,“掌櫃的,為什麼會死啊?”

“直接跟你們說了吧,因為老徐的死,我心裡憋了一股氣得發泄,本來打算讓他們火並來出這口惡氣,但他們卻都不上套,而且我現在也覺得火並未必能全死光,或許凶手反而活著,不禁越想越氣,一刻鐘都忍不住了。”

瘦子才知道賬房先生死了,正要說什麼。

就聽吳寧繼續道:“還是我定力不夠,氣性大,而且嗜血的本性怎麼也改不掉。”

聽到掌櫃的公然說出嗜血本性幾個字,大家麵麵相覷。

廚房的夥計道:“掌櫃的,徐賬房是怎麼死的?是不是這幫人乾的,您要是想報仇,我們留下來幫你。”

吳寧凝眉道:“什麼都不要說了,趕緊走吧,我就要控製不住我自己了,真是太生氣了,我想殺光所有人。”

大家看到掌櫃的雙眼逐漸泛紅,殺氣騰騰,心想難道掌櫃的是隱藏的絕世高手?反正看他的模樣不像是說假話,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拿了桌上的銀子,迅速的出了門。

吳寧知道自己脾氣不好,所以輕易不生氣,對人從來都是笑臉相迎,就是為了不跟人起爭執,不鬨事。

畢竟守護這種事不好做,搞出事再換身份很麻煩。

但在今日,三十年沒發泄怒火的他,決定在今夜恢複自己嗜血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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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跟黎臻坐在地上,後背依靠著立櫃,做掩體。

根據今晚上的情形,炕上是不能睡的,給一刀都是輕的,被射成豪豬也不是不可能。

他跟黎臻現在隻希望東廠的人做完活趕緊走人,他倆好繼續調查地獄井的事情。

他倆中間有一盆冷水,兩條手巾搭在盆沿兒上,這麼做是為了提防許景那家夥下迷|藥。

彆人他不清楚,但是他可是正麵跟許景那廝交鋒過的,對他善用迷|藥的屬性一清二楚。

不出意外,皮紹棠會叫許景在走廊內放藥,等大家都暈了之後,進屋痛下殺手。

這很符合東廠行事詭秘,不留活口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