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裴懷珹隻想歎息,我的好弟弟,你對天發誓有什麼用,你應該去治眼睛,黎臻那廝都那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麼?唉,算了,是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失職,沒有及時找到你,讓你身邊潛伏了這麼多餓狼。

“不過看他暴跳如雷的反應,好像的確是這樣。”裴懷珹裝作相信的道。

“是啊,這種流言一開始是因為我突然從校尉升到百戶,才流傳開來的。外人見我這個小小的校尉突然走運,看不順眼便開始編排這種流言。其實原因是我跟黎臻外出執行任務,我機緣巧合救過他一命,他才對我這麼好的。”

裴懷珹默默點頭,“原來是這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原來是我誤會了。這樣吧,我去給他道個歉。”

宋映白受寵若驚,不是吧,哥哥居然會道歉?還以為他這個人根本不會道歉,會一直跟黎臻僵到底呢。“那敢情好,大家都在一起做事,冤家宜解不宜結。”

裴懷珹起身跟宋映白一起到隔壁找黎臻,一進門,他便畢恭畢敬的作揖道:“剛才是屬下冒犯了,請黎大人降罪。”

黎臻一愣,他有點看不清對方的所作所為了,但敢肯定,裴懷珹絕對沒安好心。

他猶豫的時候,宋映白上前來,低聲道:“這件事就算了吧。”並用口型說了句,“算我求你。”

黎臻沒辦法,誰讓他見不得宋映白求他呢,剛才他那種小心翼翼求他的表情,他就當做撒嬌看了,對裴懷珹冷聲道:“罷了罷了,但你要記住,沒有下一次。”

裴懷珹站直身體,開口道:“其實我剛才那番話,的確是口不擇言,畢竟關心則亂。”

黎臻看出裴懷珹這家夥話裡有話,便順著問:“你關什麼心?”

“實不相瞞,有算命先生告訴我,宋映白的孩子能夠望我的養父,幫他度過一個十年後的劫難,所以我很在乎你跟宋映白的關係,如果你們真是契兄弟的關係,那我養父就危險了,我最近一直糾結這件事。今天打定主意,心想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所以才有了剛才的事。”裴懷珹看向宋映白,“這一切我都跟宋映白講過,是我讓他不要聲張的,是不是?”

宋映白在這個情況下,不能拆哥哥的台,再者,這個理由很好,至少讓黎臻相信他跟裴懷珹走得近,不是中蠱,便道:“……確實有這回事。”

黎臻眯起眼睛神識裴懷珹,“……原來是這樣啊……”

“我也是太關心我的養父了,才會口不擇言,不過現在好了,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了。”裴懷珹釋然的微笑道:“真好,果然是我誤會了。”

黎臻既然你親口承認和宋映白不是那種關係,那麼以後我再做什麼,你可挑不出理了。

宋映白在一旁笑道:“本來就是捕風捉影,我們怎麼會那種關係,這輩子都沒可能的。”

黎臻感到自己的心被生生戳了幾個血窟窿,強顏歡笑,“既然誤會解除了,那麼就入席等開宴吧。”

話音剛落,就聽店小二歡歡喜喜的進門道:“各位大人,第一波客人們已經來了,正在樓下栓馬。菜可以上了嗎?”

宋映白高興的道:“可以了。”

太好了,誤會解除,大家以後可以好好相處了,他笑眯眯的想。

黎臻對裴懷珹剛才那番話,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什麼養父劫難,宋映白的孩子望他,全是胡扯。

可為什麼宋映白要替他掩飾?

還有裴懷珹,他到底想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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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黎僉事擺燒尾宴,今日早早就放衙了,程東一在路上買了隻燒鵝,一家三口就熱吃了。

飯桌上,他爹跟他說了一件事,“房頭老劉家的小兒子丟了,他爹下午來咱家,想請你幫忙找一找。你方便不?”

程東一吃著飯,瞥了眼站在鳥架上的綠鸚鵡,他家之前可沒這東西,是今天才出現的,不用說,是劉家人送來的,“爹,您好處都收了,我能不查麼。”

程東一他爹也不反駁,“那就好,用點心。他家幾代單傳,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人丟了,發動親戚尋找,都快瘋了。”

“親戚?是劉大爺的四個女婿吧。”劉家開了間米店,攏共五個孩子,四女一男,女兒們都出嫁了,隻有兒子養在身邊。

“你認識那孩子吧?”

那孩子他見過,特征很明顯,“娘娘腔,二刈子。”不知是不是家裡女性太多了,加上父母太寶貝,導致他明明是個男人,行為舉止卻跟女人一樣。

“少講究人家,總之你認得話,就趕緊找人。”

“找找,等我吃完這口飯,我就去找人幫忙。”程東一跟其他錦衣衛的探子一樣,都養了幾個民間的眼線,以潑皮居多,他們平日就在街上逛,消息極為靈通。

程東一吃了飯,出門遛彎的功夫就把這件事跟眼線說了。

第三天一早,就傳來了好消息,人找到了,在一家繡坊。

程東一趁著中午休息的功夫,親自來繡坊找人,他一亮自己的身份,嚇得繡坊的老板娘趕緊將劉五郎給叫了出來,“你家裡來人找了,這裡不能收留你了,你快回去吧。”

眼前的劉五郎和程東一印象裡的完全不一樣,這不是劉五郎,而是劉五娘。

對方穿著裙子,挽著發髻,塗脂抹粉,完全一副女兒家的作態,“原來是程大哥,我不會回去的,我在這裡學習針線,以後靠手藝養活自己,告訴我爹娘,就當我沒生過我吧。”

程東一聽罷,上去照準他腦袋就是一巴掌,“說什麼屁話呢,你爹娘養你這麼大,說當沒養過就沒養過?!趕緊把衣裳脫了,換回你正常的打扮,跟我回去。”

旁邊的老板娘看不下去了,勸阻道:“她一個女兒家,怎麼能對她這麼粗暴呢?”

“什麼女兒家?!”程東一道:“他是個男人,你們繡坊招繡娘前都不驗身的嗎?不怕出事?”

老板娘皺眉道:“她是女兒身,我親自隔著衣裳摸到的,絕不可能造假。”

程東一盯著劉五郎,“到底怎麼回事?”

“那就給你看看吧,這就是我不會回家,也不會回家的原因。”劉五郎將程東一拽到僻靜處,掀起裙擺給他看真相,“這個多餘的東西,我已經送人了,現在覺得輕鬆極了,我就該是個女孩子。”

“……”程東一驚訝的嘴巴微張,“你被去勢了?”可是時間不對了,他才失蹤幾天,如果真的受了宮刑,絕不會這麼快就好。

劉五郎將裙子放下,“好了,請回去告訴我爹娘這件事吧。”

程東一揪住他的衣領,“你怎麼做到的?”這是什麼邪術?自打經曆過鏡妖,他對鬼神之事十分敏銳。

劉五郎見他凶神惡煞,有些害怕:“是鯉魚大仙!我拜了鯉魚大仙!還花了十年壽命,所以我不可能就這麼放棄,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程東一拎起他的後衣領,往外走,“這個邪神在哪裡?給我帶路。你才十四歲,懂個屁,現在做決定還太早,早晚有你哭的!我帶你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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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尾宴之後沒幾天,黎臻升任同知的布告正式下發,但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裴懷珹沒事就來他跟宋映白之間攪合。

現在他對裴懷珹的猜測有兩個。第一個,他看中了宋映白,先把他們拆散,再趁虛而入。第二,自己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惹到他了,而他看出自己中意宋映白,所以從中作梗,讓他心煩意亂。

他因為交接袁同知留下的事務,離開錦衣衛衙門已是華燈初上。

他剛一出門,就看到國公府的老管家在等他,給他行過禮,一臉的哀求,“少爺,楊家婚事已經過去了,您什麼時候搬回來啊,國公爺最近總念叨您。”

黎臻道:“我看他老人家氣兒還沒消,我還是先彆回去了。”

“消了、消多了。”管家賠笑道:“老國公知道我要來見您,還跟我說,讓我問問您,天氣轉涼了,有沒有過冬的衣裳,這都是關心您呀。”

“我有穿的,告訴他不要擔心我。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說完,打馬走了。

黎臻打定主意,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宋映白身邊,他總有種預感,裴懷珹那廝還要搞事情。

問過丫鬟,知道宋映白在客廳,他直接過去找他。

沒等推門,他就聞到一股子幽香,順著門縫往外飄。

他不好的預感十分強烈,一推門,就見宋映白一臉為難的站著,而他腳下跪著兩個女子。

聽到開門聲,兩個女子回眸,一個生得豔麗冶豔,如牡丹,一個則生得眉目清冷,如青梅。

黎臻暗暗咬牙,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這是什麼人啊?”

“裴鎮撫說要送我兩匹馬,我一聽,很好啊,就說行。結果下午卻送來了這兩個女人。”宋映白鬱悶的道,其實他想要能跑的小馬駒啊,但眼前這是什麼,貨不對版。

黎臻哼笑道:“他是說瘦馬吧。”揚州特產。

“我沒聽清,當時挺忙的,但肯定是什麼馬。”宋映白搔了搔額頭,犯難的對兩個女子道:“我一會把你們送回去。”

兩個女子一聽說要被送回去,慌了神,哭著道:“大人開開恩收下我們姐妹吧,裴大人說了,要是我們被送回去,就割掉我們的鼻子。”

宋映白覺得裴懷珹能做得出來,看向黎臻,“這可怎麼辦啊?”

黎臻明白了,裴懷珹之前挑釁他,逼他承認自己不是斷袖,就是為了送今天這倆女人,讓他啞巴吃黃連。

黎臻麵無表情的道:“我問你,你知道什麼叫做揚州瘦馬嗎?”

宋映白搖頭,他發現他缺乏民宿方麵的研究,之前的契第也不清楚,但通過字麵還能猜,但揚州瘦馬,他卻猜不出來。

牙婆買來貧困人家長得漂亮的小女孩,教習琴棋書畫,養大了賣給富戶人家做妾或者做女寵,這就是揚州瘦馬。

眼前兩個就是,黎臻估算,裴懷珹送宋映白這倆得值上千兩銀子。”

黎臻再次道:“那你知道什麼叫綠帽子嗎?”

“這個我知道,怎麼了?”本朝規定,教坊司的男子必須得以碧綠巾裹頭!而他們的妻子則多是伎女,賣藝也賣身那種,所以管老婆紅杏出牆的男子叫“戴綠巾”,也就是戴綠帽子。

黎臻沒有說話,看著宋映白跟兩個瘦馬,心裡道,看來裴懷珹是想給他也弄一頂戴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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