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2 / 2)

他在這裡吃住了一段日子,又是主人最好的朋友,府邸為什麼不交給他打理?

“沒錯,是裴鎮撫,不是黎大人,他很忙,沒法管咱們府中的事情,所以交給裴懷珹裴鎮撫,你謹記。”

管家應聲,表示全記下了。

宋映白叫他去準備好馬配好車,因為要出遠門,車馬的質量一定要過硬。

管家下去後,他叫來丫鬟,讓她們開箱給他翻找衣物,既然去瓊州,棉衣就不用準備那麼多了,隨便帶幾件在北方這段路程夠穿就行了。

正收拾著,小廝來報,“少爺,灑掃的小廝早上一開門,在石階上撿到了一封信。”

宋映白接過來,見上麵寫著:宋百戶親啟。

他狐疑的拆開信封,抽出一張信紙,上麵用非常難看的字體寫了幾個字:欲知實情,速到鶴來樓。

宋映白猶豫了下,決定赴約,他已經被外派瓊州了,還有什麼危險是不能涉的?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向他告什麼秘。

他換了件便服出了門,騎馬直奔鶴來樓,他剛一在酒樓下麵露麵,就有一個男人上前幫他牽馬道:“在梅字間等您呢。”

宋映白聽出這人聲音尖細,大概明白是什麼人要見他了。

直接推開梅字雅間的門,就見一個少年從桌前站起來,朝他走來,“宋大人,我還以為您不會來。”

“……你是伍……伍知英?”宋映白萬萬沒想到是他。

小伍子一聽宋映白還記得他的名字,欣喜的笑道:“您記得我的名字?”

宋映白不想浪費時間,“有事就直說吧,我還忙著,這封信是你寫的吧,你要告訴我什麼?”

小伍子掏出火折子將這封信點燃,燒成灰燼,“我想告訴您,您被外派瓊州一事,是敬國公進宮向太皇太後告的狀,太皇太後一開始甚至想毒死你,是老國公阻擾,她才改了主意。”

這些跟哥哥告訴他的差不多。

小伍子道:“老國公之所以進宮向太皇太後訴苦,也是因為有人向他遞了誣陷你的信。這個人就是曹小川,是他探聽到您跟黎大人的事情,正好借著黎大人拒婚這件事鬨的沸沸揚揚的時候,派人把這件事寫成所謂的告密信告到敬國公那裡的。”

“……”宋映白聽了,無奈歎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曹小川還真是小心眼啊,竟然這麼記仇,到底還是捅了他一刀。

不得不說,這刀夠狠,直中要害。

“他說之前你和黎大人就有不好的傳聞,這次黎大人拒婚搬到您那裡,他覺得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便寫了那封誣陷你們的信,他知道黎大人是敬國公唯一的孫子,看得很重,不管真假,隻要敬國公他老人家相信,必然會掀起一場事端。”

宋映白心道,倒是合理,對曹小川來說,隻需一張信紙一根筆,就能攪合的雞犬不寧。

不管他受到什麼懲罰,曹小川都穩賺不賠。

小伍子道:“千真萬確,我是他的近侍,清清楚楚。”小伍子道:“現在你被外派去瓊州了,都怪他,不過沒關係,我逮住機會一定幫你,在能幫得上忙的人跟前說好話。”

伍知寧向自己告密,等於背叛了曹小川,“不用了,你來跟說這件事已經很危險了,不用再替我做什麼了。”

小伍子急道:“沒關係的,隻要我能幫你。”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得走了。”宋映白道:“你要保護好自己。”說完,轉身出了門。

“瓊州路遠,你也要保重!你一定會再回京城的!

小伍子目光宋映白離去,然後追到門口,靠著門板仰頭在心裡笑道,他對自己的態度比上一次見麵時,簡直要好上太多了,這一次雖然冒風險,但是值。

他現在被曹小川安排進了宮裡的讓太監讀書的內書堂,這裡的優秀者會被選入司禮監這個權力中樞,以後幫助皇帝批閱奏折。

他現在覺得曹小川有點礙事,他想直接追隨曹祥。如果宋映白告訴黎臻是曹小川搞得鬼,讓黎臻除掉他,那再好不過了。

小伍子下了樓,帶上自己的心腹,剛要踏上馬車往回走。

突然,有人朝他大喊了一聲:“小伍子!”

他一看,竟然是自己在當無名白時的朋友,他們一起偷過宋映白的東西,後來他來煩他,他還派人揍了他一頓。

他看向四周,好在這會附近沒有其他人。

“你看這是什麼?你有富貴,我有這個!”說罷,褲子褪到腳踝處,給小伍子看自己從錦鯉大仙那裡換來的寶貝。

小伍子驚愕,“你怎麼長出來的?”

“哈哈哈哈——誰會告訴你?!”他將褲子一提,轉身就跑。

小伍子握緊拳頭,他是悄悄出來的,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再者,雖然不知道這個家夥用了什麼邪術恢複了身體,但他不想效仿,他現在的一切,全賴自己是個閹人,他一旦恢複身體,絕不會有這樣的權勢。

不過……他還是被深深的刺痛了,極不舒服。

他對心腹使了個眼色,“你派人抓到他,然後……”他在脖子上比了一個劃開的動作,“做的乾淨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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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回到家裡的時候,哥哥、程東一跟房家墨竟然都在。

程東一用完全受到驚嚇的表情道:“怎麼回事?竟然發了讓你離京去瓊州的布告,而且還寫明讓你日落前出城,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昨天那個鯉魚精搞的事情?”

“和那個東西沒關係。”宋映白苦笑,“……咱們做錦衣衛的,不就是哪裡需要哪裡搬麼,瓊州需要人,就派我去了。”

房家墨不服氣的道:“為什麼不派彆人去?黎大人不阻攔嗎?”

這時候裴懷珹走過來,插話道:“黎大人不管,有他的原因,你們沒必要知道。”

程東一跟房家墨不約而同的住了口,畢竟裴懷珹太可怕了,不敢和他談話。

宋映白心裡歎息,和他想的一樣,他今天就得離京,看來上麵是真的討厭他,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擠出笑容,“離天之前,還有段時間,咱們好好吃一頓罷!”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沒胃口,準備好的飯菜隻有他在吃。

宋映白秉著浪費糧食可恥的想法,強迫自己飽飽吃了一頓,這樣才有力氣出門。

臨走前,裴懷珹把他叫到僻靜處,往他懷裡塞了個匣子,“這裡麵是銀票,路上彆委屈自己。”

“我有用的。”

“有用的也拿著!還有,我會派人在路上暗中保護你,不會讓你有閃失的。”裴懷珹抱了抱他,語氣中藏不住的悲傷,“沒想到咱們兄弟才相聚,竟然又要分開,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調回京城,我發誓。”

“嗯,我相信你。”宋映白回抱了下哥哥,笑道:“轉眼就要冬天了,往南走也挺好的,哈哈。”

裴懷珹咬牙切齒的道:“這一切都是黎臻的錯!”

宋映白勸道:“我跟你說,這這件事還真不怪黎臻,要怪就怪曹小川。有人告訴我,向老國公告密的事,是他做的。”

他挑重點把小伍子見他的事情說了。

裴懷珹咬唇,“原來是這條閹狗!”

“看吧,所以不關黎臻的事兒,是有壞人告密。”宋映白替黎臻開解,“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倒是真的很擔心你們,我不在京城,你們就彆鬥了,好好相處吧,哥,你答應我,否則我就是吹海風的時候,也要擔心你們。”

裴懷珹聽他這麼說,當然不會讓弟弟走的不安心,騙也要騙他,“你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相處的。”

宋映白半開玩笑的道:“當你說話得算數,我會派人回來探查的。”

裴懷珹頷首,“算數。”可是一想到弟弟要離開自己的視線,仍舊心如刀絞,恨不得要黎臻和曹小川的狗命。

宋映白跟哥哥告完彆,將房家墨叫到一旁,叮囑道:“等你見到黎大人的時候跟他說……我昨天心情不好,有些話說重了,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家還是好兄弟,我到了瓊州會派人給他捎土特產的。”

房家墨心裡埋怨黎臻不替自家大人求情,有點不情願,“……是,我們都等您回來。”

宋映白歎著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得罪了太皇太後,隻能跟她老人家比命長了。

他叫兩個隨行的小廝提著他的行李,走到大門外,擱到車上,正要上車,忽然發現自己麾下的其他總旗小旗都來了,隻是在門外等著,見他出來了,都圍了上來。

宋映白鼻子一酸,看來自己做百戶還算成功,大家都來給他送行了。

他在大家不舍的目光中,欣慰的踏上了馬車,頗有成就感跟大家揮手道彆,出城去了。

裴懷珹看著弟弟再次離自己而去,仿佛又死了一回,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許久才回過神來,將房家墨抓到一旁,逼問道:“宋百戶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宋大人沒有吩咐過不許向彆人透露,便如實將要他轉告的話說了。

裴懷珹道:“你不能這麼說,你見到黎大人的時候,要這麼說……”並低聲告訴了房家墨幾句話,“明白嗎?”

房家墨哪敢不從,而且從現在的隻言片語看,應該是黎大人做了什麼事,導致這一切的,“……是。”

裴懷珹冷笑了兩聲,這才是黎臻該聽的話,“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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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臻心不在焉的坐著,眼睛盯著窗外看,天色黑下來了,他應該已經出城了吧。

“唉……”雖然過段日子就能在南京相見,但這樣的分離之後,不知道在南京見麵時會是何種情景。

正糾結著,就聽通稟道:“房校尉求見。”

黎臻一聽,喜上眉梢,房家墨是宋映白的隨從,一定是宋映白叫他帶話來了,“快叫他進來。”

等房家墨一進來,他便問道:“宋百戶出城了?”

“回大人,是的,我們送宋百戶出城了,他還讓我捎幾句話給大人。”房家墨彎腰作揖。

黎臻期待的道:“快說。”

“宋百戶說,轉告黎大人……‘事情的確不能全怪他,但確實因為他而起,心裡有刺就是有刺了,□□也會留疤。以前救過他,也被他救過。自今日起,就當從沒認識過,彼此也不要再添麻煩了,請高抬貴手,不要再打擾我的清靜,讓我下半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房家墨按照吩咐道。

這番話仿佛有淩厲的刀鋒,將他的心戳了個鮮血淋漓,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聽完的。

這是恩斷義絕,不許他再去找他。黎臻眼睛一熱,忙抬頭手揉了又揉,但無濟於事,眼圈仍是紅的,半晌從牙縫裡,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房家墨忙撿了條命一般的退了下去。